“慕辰,能不能问你个事儿……”祉瑶犹豫着问道。
“嗯?你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慕辰转身,拉着她坐了下来,正色道:“以前在宫里咱们都被各种规矩限制着,无论我有多喜欢你,有多想你,都必须谨言慎行藏于心中。不但害怕自己的言行不合身份,还要担心会不会坏了你的名声。直到那时你在我面前以身祭阵,我有多悔恨没有早点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有多害怕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你。现在永业国已不复存在,你我再也不用画地为牢以压抑自己的真实感情。师姐,难道你不希望能这样坦白地表达自己吗?”
听着似乎是这么个道理。祉瑶想着也许是自己沉睡太久,尚未从以前的自己和慕辰的印象之中走出来。她轻叹一声:“我想……我还需要点时间去适应……我有点饿了,该洗漱了。”说罢出去打水去了。
九月的天气有点微凉,但天高气爽的很适合外出走走。不知不觉二人竟走到了松林之中,不远处还能听到山涧潺潺流水之声。
祉瑶环视四周苍劲茂密的松林,不禁觉得有点唏嘘。“慕辰,你知道吗,那时你躺在这松林里血流不止差点丧命,我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慕辰握紧了她的手,微笑道:“知道我重要你还毅然去祭阵赴死,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有没有一丁点的痛?”
祉瑶低头抿嘴不语,她的确是有负于慕辰的——在所有可以选择的道路之中,她唯独没有选择慕辰。当年的她身上背负的太多,也让她失去得太多。如今他回来了,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身边。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真的希望这场梦能一直做下去,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二人走到了山涧前,祉瑶不禁想起了当年清源那不知被谁带走了的孩子。“你还记得清源吗?他的孩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世。当年陆和要清源带他去寻那孩子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矛盾。皇城里那二十二个婴儿已经救不回来了,但那孩子其实挺无辜的——他无法选择父母是谁,却因为他们背上了那些婴儿的性命而不容于世。得知他被人带走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若他能平安长大,希望他能掩盖住自己的身份,安安份份地过一生,才不枉他父母为他所承受的一切。”
慕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各安天命吧。他父亲被罚落入阿鼻地狱,母亲被惩以万死万生之刑,恐怕他要是知道自己身世,不见得能放下仇怨安心过平凡的日子。”
“万死万生之刑?!天界竟然对若璃处以如此重之刑罚,难怪清源……你怎么知道她被处以万死万生之刑的?”
慕辰愣了一下,继续淡淡地说道:“我养伤那段日子不是有点无聊嘛,有一次国师来看我,我就随口问了一下。他常与天界的神官打交道,对此事略知一二。”
祉瑶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墨云说血阵里没有找到你我?还有宿月手上有一枚附着你一缕残魂的玉牌又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睡了一觉就忘了这些了呢。其实那时我用了个遁地符把你从血阵里带走了。我之前找了个地方,打算带你去那里暂时躲避一下的。至于那玉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看到你祭阵,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把它扔了要跟师父断绝师徒关系。”慕辰伸手捏了捏祉瑶的下巴,怜惜地说道,“我带你离开血阵的时候受了重伤,后来被好心人救走了,用了好久才算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和你失散了,只能一边修炼一边到处打听你的下落。谢天谢地,竟然让我在升平坊遇到了你。”
提起升平坊,祉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晚离开之时无尘失望的眼神。此时的他会不会正着急地四处寻找自己的消息?还是会一怒之下决定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自己这个背叛诺言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