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自己的手,楚觞这才看清,她那一刀,并未刺向胸口位置,而是斜着刺向了腋下。
她并不想死,略微使了一些小计谋,刚刚妖孽因为太过着急,并未细看,伤口又被她的手捂着,骗过了他的眼睛。那些鲜血,其实是她腋下的割伤流出来的鲜血,虽疼得很,却并不致命。
妖孽望着她的伤口,一副有些目瞪口呆的状态,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受了巨大刺激之后的呆傻,还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望着他,她有些心虚地哈哈一笑:“哈哈,那个,像我这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是吧……我就想让你放过他们,又觉得自己劝不动你,所以就用了这个法子……”
妖孽咬着唇,一言不发,但是明显有怒色。她此时却并不太怕,笃定了那妖孽是只纸老虎,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有恃无恐。
果然,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最终却伸出手,在她伤口之上结出一片蓝色的冰晶,将那伤口冻住,淡淡开口道:“走,回去吧,我替你疗伤。”他伸手将她轻轻抱起,向着夜溪宫的方向飞去。
她仰头愣愣地望着他,只看得见他下巴优美的轮廓,思绪有些凌乱。她演这么一出苦肉计,以自伤为筹码,逼他放了有着刻骨恨意的仇人,本已经做好了他大发一通脾气的准备,谁知他竟如此轻描淡写?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这样过去了?
在战场之上做了这样的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决定,还骗了他,她心虚,真的心虚啊……她窝在她怀里,乖乖的,像一只做出了事被主人训斥了小狗,一声也不敢吭。
他带着她回了夜溪宫,进了寝宫就将她往床上一放,一言未发,直接伸手解开她的外衣,将衣裳一直褪到伤口以下的位置。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却看见他的薄唇紧紧抿着,一双妖媚的眼中颜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白皙的手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瓶口向下,手指轻轻点了点,从里面倒出了些许白色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之上。药粉接触到伤口,冰冰凉凉的,好像里面添加了些许薄荷,还带着一点儿刺激,刺得她感到伤口有些火辣辣地疼痛。
被他摁着上完药,她扁扁嘴巴委屈地看着他,他却不看她,反手为她盖好被子。她正欲坐起解释些什么,就感到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脖颈处点了两下,她顿时再也动弹不得,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连话也说不了了。
“我要去将剩下的事情处理一下,就罚你躺在这儿好好反省吧。今天晚上我会回来,你最好在那之前想好一个自残的理由,否则,我必不会轻易放过你。”
什么?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生气不是因为她坏了他的大事,而是因为自己在身上割了一刀?
他凤眸轻扫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她心中有些抓狂,这家伙很少对她摆脸子,此番的表现应是真的生气了。他要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晚上到底该怎么说才能哄好这个有些偏执的家伙?不过不管怎么说,阻止了一场杀戮,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他罚她躺在这里,她一开始并无所谓,躺着就躺着,大不了睡一觉。但是时间长了,像死鱼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挺尸,话不能说,姿势不能换,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唯有两只可以咕噜噜四处转的眼睛,原来躺着时间长了也这么难过。
她感觉自己一个姿势躺得连双腿都僵硬了,心中更是像猫抓一样难受。她从来未觉得像此刻一样千呼万唤楚觞赶紧来赶紧来,直到外面的天全黑了,侍女来她的屋中点灯之后又过了许久,她才听到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