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晓萸第一次看见楚觞在她面前以这种毫不掩饰的残忍手段来杀人。对于凌风的请求，他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直将她走来，抱在怀中。

他炙热的泪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像一个委屈又绝望的孩子一般，苍白的嘴唇轻动着：“娘子，为夫已为你，以及我们的孩子报仇了。对不起，是我无用……没能提前护好你与孩子，我楚觞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最无用之人……我连自己的妻与子都保护不好，我不配……不配……”

楚觞的抽噎声，凌风的哀嚎声交织着在耳畔响着。凌风的双眼已经生生向外凸了出来，想必是那些蛆虫已然钻进了他身体之中较深的位置。

她摇摇头，轻轻抬起无力的手，像他从前安抚她一样，伸手轻轻拂过他的发：“不是你的错……是无奈的命运而已。给他个痛快吧，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哀嚎声。”

躺在地上的凌风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楚觞并未回头，只是袖子轻轻往身后一甩，两簇小小的冥火顿时蹿至了苍衍和凌风的身体之上，瞬间将他们吞噬成了灰烬。被冥火吞噬之人，不会再有灵魂转世的机会。

他闭上眼：“我不希望，此二人在这世间再留下任何的印记。他们的罪恶，便用这冥火来彻底抹除吧。”

结界从结界顶开始向内收，慢慢碎裂，有着逐渐崩塌之势。所以，尽管报了仇，如今，还是难逃一死么？她牵了牵嘴角，无论如何，此生若是能和他死在一起，也算无憾了吧。

正在这时，楚觞的薄唇紧抿着，抬头看了看头顶即将坍塌的死阵，毅然决然对着沧澜说道：“本尊的娘子就托付给你了。我来顶着这结界，你来带她出去。”

她闻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对她来说，与他分开比让她与他一同面对死亡更让她恐惧百倍。

“不……楚觞，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我已经习惯有你，我已经不能适应没有你护着我，没有你在的人世间。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妖孽看着她，眼中尽是泪水，以及缱绻无尽的爱意与不舍：“娘子，这结界必须得有一个人撑着。相信为夫，没有我在，你依旧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知道么？你要替为夫而活，替我看尽千山万水，花开花落，替我吃遍这世间所有美食，览尽这世间所有风景……”

他埋下头，在她的额间印下深深一吻。他最后的那一眼，带着最深的诀别与嘴最大的痛心与不舍。他毅然将她放入苍竹的怀中：“带她走。”

楚觞站在渐渐缩小的结界的中央，伸手，一道红色光柱硬生生撑住了头顶的那片天。他另一只手，在结界壁上用尽全力融开了一个口子，抬手便将苍竹给推了出去。

“大恩不言谢。”沧澜深深看了他一眼，毅然决然带着摄魂玉，与其他人离开了。

“不……”她望着他那抹单薄而又坚毅的红色身影，如一抹幽魂一般站在那萧瑟的即将坍塌的天地之间，而他却渐行渐远……就要这样分开么？

在苍竹带着她跨越那界门的最后一瞬，她的浑身上下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她猛然伸手将苍竹推开，毫不犹豫重新跳进了那结界之中。身后是苍竹大惊失色的呼喊……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看见她走，楚觞的眼中本来是带着泪的笑意，如今看着她突然穿回，眼中的额恐惧陡然涌现出来，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以及绝望。他飞至她身边，望着她怒吼：“你想干什么？想要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