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平原上,一众如狼似虎刀枪眀晃的晋军士卒正不断驱赶着千众面黄肌瘦的梁兵俘虏,俘虏间彼此用绳索串成一条;隔远望去犹如几条泥鳅在地上滑行。
彦参军则骑在马上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时不时叱呵两句表示他还是个活物。
这从上次三原谷中被扒光绑石头上在以来,他忘不了李昪那鹰一般的眼神,甚至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李昪用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啊划的;此刻李存漳明显是要自己作饵来引李昪上钩,可他只能照做而已。
“快点,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彦参军把怒火发泄到了梁兵俘虏身上,手中马鞭狠狠朝几个俘虏抽去,望着俘虏疼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样子他仿佛找到了快感。
“参军,咱们这是要赶往何处啊?”旁边校尉问道。
“莫问,某不知!”
“是,参军!”。
转眼间又有队正来问校尉:“校尉,咱这是去那儿啊?”
校尉则立刻把火气发到了这个队正头上:“问什么,只管走!”
队正灰溜溜的走了下去,底下士卒又来问队正:“头,咱现在往那儿赶呢?”
“问个屁,只管给老子走。”
底下士卒碰了个钉子,于是把火气都发泄到这帮梁俘身上,顿时惨叫声不断,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风轻云淡,初春的阳光使人昏昏欲睡,正当彦参军等人情绪繁乱,一千多人的俘虏队伍毕竟不能一一‘照顾’到,暴躁不安时底下梁军俘虏中几人开始小心耳语起来;
“此刻正是咱们逃走的绝好机会,怎么样,兄弟伙干不干?”
“就咱们几个恐怕不行啊,得多召集几个人。”
“好,你我分头传开来,小心被发现。”
瞬间,一场风暴在这群俘虏中酝酿开来,像初涨的潮水,逐步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广、越来越猛烈;
长久以来积蓄怒火化作能量在瞬间爆发开来,“兄弟们杀啊!”,随着一声怒吼,一个接一个的梁兵扑向靠近的晋军守卫,彦参军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手下士卒也慌乱楞在当场,霎那间,已经有几个梁兵夺得兵器割开绳索,眼见暴乱规模就要扩大,彦参军想起了临行前李存漳说的话:“如有贼俘反抗者,杀之!”
“与我杀了!暴乱者杀之!”此时晋兵也开始逐步回过神来,收中刀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像砍稻草一样把没有武器的梁兵一个个砍翻在地,人命在这个时候连狗都不如。
片刻间立刻就有数十个俘虏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大片暗红色泥沼,随着晋兵的不断反攻,除了开始的砍开绳索的百十人外,其余都逐步卷缩在地再不敢动弹,最初暴动的百余人见事不可为,相视大吼一声四散狂奔而去。
晋军校尉正要带人追返。
彦参军挥了挥手:“罢了,随他们去吧!再有意图反抗者,杀!”
……
树林中,李昇站在高处凝视着远方,初升太阳的光辉不断扩散,照射在他身上泛起阵阵光辉晕环,此刻显得愈发英武;
小乙小心翼翼的转身走向他处,招呼众人就食,生怕打扰了李昇的沉思,此前在从尸体上搜刮来的食物已经不足维持一天了,难道要杀马为食?李昪摇了摇头,尽快搞到粮草是当务之急。
李昇缓缓的转过身来,眉头紧锁,此时他思绪乱如麻,近千人的生存重担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让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再来一次三原谷之战?肯定不行,李存漳不会笨到再犯同一个错误;去抢老百姓的?他狠不下心,虽说这个月来他变得冷血残酷,但实际上内心还那个原来的他。再说现在那里还有百姓可抢...”
现今之际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断晋军的粮道、抢李存漳的粮草。
“航川(景延广表字)。”
“到,将军”景延广脸上充满了崇敬。
“你速带人去打探晋军粮道。二个时辰内无论打探到与否都要回来,路上碰见晋军绝不予以纠缠,绕道而走。”
“得令!”“你们几个随我来!”景延广与二十人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李昪望一眼正一旁休息的几个旧派校尉,以他在现在那个复杂的社会里尔虞我诈的经验明显知道这几个人是完全不服他的,现在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服从李昇的领导;
以孙良为首的旧派士官隐隐的聚拢一团,而史弘肇则是另外一种不服,形单影只的站在树林角落,孤傲的表情目空一切,而旧派士官中只有朱宏斌显得和李李昪很为接近,“希望是真心佩服自己吧。”李昪暗道;
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他是在想到底是用现代人的方法解决问题还是这个时代的方法解决问题,用现代的方法解决问题就是通过分解、拉拢、打压等手段来收服他们,用这个时代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个理由把他们给杀了,这两种方法都不是李昇所喜欢的,他还不能下把刀劈在自己人身上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