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直军中仅有万余燕军,其余多为这段时间招募而来的散兵官兵及各路乡兵,总数不足三万人。义武原本是河北腹地,无甚险关危城可守,因此这次迎击,王处直选择了野战之法。
突击极为成功,两支轻骑迅速切入王处直军中,将王处直军分割开来。王处直脸色有些苍白,忽然下令道:“退!”
“退?”他周围的将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军甫一交锋,虽然敌军轻骑突入己阵,但胜负尚未定论,王处直自己甚至还未有与敌人交手,便要言退!
“李节度走时,许下我全权,不退者斩!”王处直冷冷迎着四周充满怀疑的目光,当先拨转了马头。
“禀统领,敌军抵挡不住我军突击,已经开始溃退!”
探马将周德威已经看到了的战况回报而来,周德威只是微一点头,敌军一触即溃,这完全不符合他对燕军的印象,事出反常必然有所阴谋,这是不足为奇的。
“传我令去,不得贪功追击,只要夺得贼军营寨便可,小心检查营寨中的水与土下。”周德威道,只要自己保持住这兵力上的优势,便是让敌军逃走也无妨,反正自己的目的并非多杀伤敌人,而只是夺回失去的土地。
溃逃的王处直军在奔逃了三十里后的另一处营寨中终于重整,全军上下无一不垂头丧气。燕军自建军以来,便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败仗,偶尔受挫也是在力战不能之后才退却,象这样自己几乎没受多少损失便退军,对于习惯于用敌人的鲜血来庆祝自己的胜利的燕军而言,是一种他们难以承受的滋味。
“整军再战!”王处直此刻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见晋军官兵并未追击,他下令道。
听得要再战,将士们精神略略一振,原以为王处直是想拱手将土地拱手还给晋军,既是要再战,那看来是错怪他了。
“敌军重整了?”周德威怔了一怔,若是王处直此来是诱自己入圈套,那么便应一溃千里,但敌军略一溃退便重整旗鼓,这让他觉得不解。
“进逼!”他下令道,决意以不变应万变,无论王处直有何诡计,只需步步为营,不给他可乘之机,迟早会将他赶出义武。
然而,双方又是一触即分,王处直在晋军官兵突入阵中之时再次下令退走。此次周德威仍旧不肯追击,直至听说王处直又重整部队前来挑战。
如此三番五次,王处直部下除去燕军万人外及王处直的亲兵,其余几乎逃散殆尽,不少人干脆带着武器投到周德威处。
“你们说王处直确实没有任何埋伏?”
听了这些投诚者的话语,周德威禁不住再次问道,没有任何准备,这般胡扰蛮缠,一点都不向王处直的作战风格。
“确实没有准备,大帅不信可以问其余人。那王处直自李昪走后便一直忙于农耕水利,有人说晋王大军会来进剿他便搪塞说已备完全,全然没有将精力用于备战之上,哪有什么埋伏!”投诚者显然面色气愤,似乎对于王处直这般作战仍觉无法理解。
“莫非王处直根本就是无计可施而在此施缓兵之计?不可能,他便是施缓兵之计,也无人能来援他。”周德威拧着眉,在肚子里盘算半日,终于道:“再看看吧。”
“果然不再出战了。”
在连接挑战数次周德威都不再出战后,王处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确实施的是缓兵之计,他等的并非援军,而是自己的安排全部到位罢了。
“众位定然奇怪我为何两日里未发一箭便退了一百五十里。”他环视周围的将士,几乎都是燕军,便是他先前的亲信,也只余一人尚在身侧了。
“还请将军明示。”回应他的也唯有那一人,其余燕军将领都冷冷看着他,似乎要看他如何为自己辩解。
“李节度以我为义武留守,诸位心中定是不服,因此我对敌大患,不在于敌军众多,而在于我军人心不齐。”王处直淡淡地道,“如今还请诸位无论如何与我同心一次的好,我要水淹周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