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陈确仿佛发现了路旁几人的异样,驱马上前,笔直来到李存勖面前,寒如冷电的眼眸盯着李存勖的眼神,李存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
“以王处直为义武留守,将义武军务尽皆托付于他,似乎还是太冒险了些。”
前往幽州的四十丈大船之上,敬翔迎着海风,望着在遥远的上空飞舞盘旋的苍鹰,对李昪道。“那一夜我们不是商定让史弘肇将军为义武留守吗?”
“以史弘肇兄为义武留守,我军主力南下之时,若是多留兵马则恐不足以与李存勖对抗,若少留兵马则恐当地百姓不服生事。史弘肇兄再加上高行周辅佐,攻取义武有余,而欲守则易有变故。非二人才智不及,是因为人各有所长。”李昪微笑道,“王处直不同,一则他长期为义武节度使,处理政务有经验,二则他较得义武百姓之心,比之史弘肇兄易为百姓接纳,三则他自己提出,我也不好拒绝。”
“他终究是新近投诚,只怕……”
李昪摆摆手,悠然道:“他是个人物,王氏一组屹立义武多年,这点时务还是要识的。况且,有王郜在我身边,时时劝导,足以稳住他了。此乃临时变化,未同先生召呼,还请先生见谅。”
“大王既有把握,我便不多说了。”敬翔想起自己也是一投入李昪帐下便被重用,确知在用人这一方面上,李昪绝非常人所能及。
那一日在军事会议之上,李昪作出了让部分燕军领导者担忧的决定,合义武三州为一州,州名便称义武,以王处直为义武留守。更让燕军部分将领意外的是,这项措施,李昪甚至让孙晟以王处直名义写成奏折,派人送往太原府。似乎辛辛苦苦打下的义武,又还给了李存勖一般。
“这只不过是暂且得到一个名份,以安义武百姓之心,证明统领无意侵夺。等到一切都落实,这个名份便可有可无了。”敬翔如是解释,虽然如元行钦者仍不明白,却也知在此事上不宜横生枝节。
接着李昪综合众人建议,令史弘肇领一万骑兵连夜赶往井陉关支援高行周,留下一万骑兵给王处直作机动之用,其余尽数赶到幽州,搭乘早已等侯在那里的水军船只回到幽州城。
“大人心中,究竟有几成把握对付李存勖?”终于忍不住,敬翔还是问了这个明知没有任何答案的问题。
但李昪却回答了:“老实说,一成把握都没有。”
看着李昪说出这极无志气的话语,脸上却是甚为轻松的神情,敬翔迷惑了。他虽然渐渐了解李昪,对于李昪的一些心思颇能揣测得出,但李昪此时却让他无法看透。
“哈哈哈哈……”两人都大笑了起来,笑得随在两人身边的侍卫莫名其妙。过了会儿,李昪方才道:“先生为何而笑?”
“大人又是为何而笑?”
“看来先生终究是不肯让我,哈哈哈哈。”李昪眺望远方,一线之间,一片茫茫,船队连绵而行,成了这天地间一片怡然的景色。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厌倦,什么战争,什么称王,一切都仿佛浮云一般。
“大人,大人!”
敬翔的呼唤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自嘲的一笑,自己终究不能离开战场,因为自己是数万军人的统领,是幽州近十万百姓的事实统治者。放在这个最惨烈的年代里,自己目前的力量已经可以算是强大的势力了。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方才究竟为何发笑。”李昪略有疲意的道,但敬翔询问的目光并未收回,李昪长长吸了口气,指着东方天际道:“有朝一日,我欲乘船游遍神州的每一个角落,先生以为如何?”
“统领虽然豪情万丈,但也请解决了李存勖再言此事。”敬翔没有因为李昪的情绪低落而顺着他的意思。在他看来,一个人烦躁不安的时侯,最能体现出这人的自制能力,而身为一军统帅,自制能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我回舱去歇息会儿。”
李昪转身回船舱,敬翔担忧地望了他一眼。此时李昪要去面对或许是他一生的对手,情绪失控,对一军统帅而言可能是致命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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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翔(?-923)五代后梁宰相。同州冯翊(今陕西省大荔县、位华阴县西北)人。字子振,为五代时后梁大臣。黄巢起义军攻陷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他客居于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为朱温所识,温于战争中,他曾参与策谋,故深受温所信任。曾历任检校礼部尚书、检校右仆射、太府卿等。后助温篡唐。官知崇政院事,迁兵部尚书及金鉴殿大学士等。朱温死,他郁郁不得其志。后唐庄宗李存勖攻入开封(今河南省开封市),又因不愿事后唐,故自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