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四散奔逃,大败的趋势已经无法挽回,唯一的幸运就是在这疾风暴雨,夜黑如墨的时刻,想隐藏或者逃命都容易的多。晋军一想起红草坡被屠戮的同伴就不寒而栗,城已破,他们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远远地逃离澶州城。
魏州没有派来兵马支援,因为李存进得到消息的时候,澶州已经落入李昪和王檀的掌握之中。
李存进狠狠的一拳砸在桌案上,在屋中来回踱步,澶州之失又重新把已经完全打开的,通往东都的大门关上了一半。如果从澶州进兵,可以直指东都,现在却只能绕过澶州从相州取卫州和滑州,但是有澶州在背后,还需要防备腹背受敌。
雨说停就停了,天空露出一丝曙光,在李昪和王檀攻打澶州城的时候,城中原来投降的梁军和一些勇武的百姓,都拿着兵器协助他们攻击晋军。孔谦帮助晋王横征暴敛,还有李存进铁血镇压的手段,让梁军和百姓苦不堪言,见有了机会,都纷纷起来加入了驱逐晋军的行列。
李昪和王檀来到刺史府,史弘肇有些忿然的盯着王檀,李昪瞪了他一眼,他方不情愿的转身去处理澶州的善后事宜。
由于澶州本来就是梁朝的州城,晋军逃跑后,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的恢复着,不用李昪去费心。
在澶州休整了两日,王檀居然退出澶州,引兵而去,这让敬诩和王郜大为不解,不是说谁先攻进澶州,澶州就属于谁,由谁做主吗?现在王檀把澶州这块大蛋糕弃如敝履,差一点爆了他们的眼球。两个人面面相觑,嘀咕了半天,不得其解。不过两个人最后达成了一致,这一定是李昪起的作用,至于这位主公,究竟做了什么,他们却是不得而知,于是来找李昪。
敬诩和王郜的脸上带着敬服的表情,眼睛里充满景仰的目光,李昪在他们的心目愈加高大的如同天神一般。这位主公屡屡出人意表,做人所不能做,行人所不能行,让他们感觉自己投得明主。
王郜道:“主公,那王檀为何将澶州让与主公?”
李昪狡黠的一笑道:“你们说说看,是为什么。”
敬诩明白,这是李昪在考校他们,作为李昪身边最重要的两个谋士,他们要有高瞻远瞩的目光,运筹帷幄的谋略。
敬诩道:“必是王檀对主公有所求,只是不知道王檀所求是何?”
李昪看着王郜,王郜用手来回捋着自己的胡子,他同意敬诩所见,但是他也猜测不透王檀的要求是什么。能够让王檀把澶州这块肥肉让出来,其中的好处一定是非比寻常。
王郜道:“主公就不要打哑谜了,郜愚钝,猜测不出王檀的想法,不会是他想谋反吧。”
敬诩白了王郜一眼道:“就是他想谋反,主公也不会给别人做嫁衣,何况王檀有什么本钱!”
李昪哈哈一笑道:“王檀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和我们保持友好的关系罢了,毕竟澶州不是他的,他得到也是要交给陛下。现在我受陛下之命,讨贼收回失地,各个州府都当尽力协助,王檀不过是听从陛下的旨意而已。”
敬诩微微眯起眼不再说话,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不过既然坐在上位的李昪不想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去问。应该知道的知道,不应该知道,就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大,他和王郜都明白这个道理,起身告辞了。
李昪独自坐在书房内,手中拿着一封信,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信纸上是秀逸的字体。李昪微微一笑道:“我两个最好的谋士,不及一个女子啊!可惜的是她是个女子,又生于这个时代,否则也是一帅才。”
屋中并无他人,李昪自言自语的看着信,信是花见羞从德州快马给他送来的。他前几日派人快马给花见羞送了一封信,这是花见羞要求的,她要求李昪随时以最快的速度,把战局写成书信告诉她。美人的要求不容拒绝,李昪也很乐于这样做,每次花见羞都会让送信的人带回一封书信,上面有她对于战局的见解。这些见解屡屡让李昪感叹,花见羞为什么不是一个男人,这样他就有了一个堪比三国时期,贾诩、孔明的谋士。
不过李昪仔细想了想,花见羞还是美女好,养眼啊!
花见羞的分析头头是道,非常深刻正中心怀,战局的分析预测,王檀的心理……
李昪点点头,这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花见羞深居德州,居然可以把形式,甚至素未谋面的王檀的心理分析的如此精准,不能不让李昪佩服。
花见羞的信里说的很明白,王檀虽然和李昪一样是节度使,但是没有李昪那么大的地盘和势力,并且就在东都朱友贞的眼皮下面。澶州和他管辖的地盘,相隔甚远,中间还有一个东都,可以说是鞭长莫及。所以王檀退而求其次,借花献佛,把澶州给李昪,为自己谋取以后的利益。
以王檀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梁帝朱友贞昏昧愚蠢,江山早晚要葬送在他手中,那么如何给自己谋取利益,留一条后路,已是当务之急。而纵观梁朝,杨师厚已卒,和势力最雄厚的李昪结成联盟,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