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皇升龙座,聚众臣,商议军情。众大臣分列两旁,心中惴惴不安。魏州之失,东都暴露在李存勖眼前,再无屏障可阻其虎狼之师,如若李存勖攻入东都,灭了梁朝,与他众人没有什么好处,皆为亡国之臣耳。
朱友贞向众大臣出示李昪的表章道:“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袁象先悄悄的观看朱友贞的脸色,暗自揣测他的心思,同时也关注诸大臣的表情。心中暗暗称赞李昪知机,寻的好时候。此刻东都风雨飘摇,梁皇和众臣心神不宁,有道是,有病乱投医,李昪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啊。
户部尚书租庸使赵岩道:“启禀陛下,那李昪乃桀骜不驯,鹰视狼顾之辈,之前在京城肆无忌惮,后夺幽州,野心勃勃。如若任其出兵,使魏博落于此人之手,则陛下此前分镇之举徒劳无功耳。”
朱友贞面色忧虑道:“朕岂不知乎,奈何如今魏州已降李存勖,我大梁门户之地将尽失耳。东都失此屏障,有指日之危,李存勖虎狼之师,我大梁危矣!”
赵岩以目视判官邵赞,邵赞上前道:“陛下毋须忧虑,今匡国节度使王檀替牛存节率兵在杨刘,刘鄩大兵屯于洹水,刘鄩智计过人,人称‘百计之将’。复有王彦章乃我梁朝大将,勇武过人,对陛下忠心耿耿,杀晋王密使,李存勖有灭门毁家之恨,此二人必用命以报陛下也。”
朱友贞道:“虽然如此,李存勖勇武难敌,兵重将广,朕深忧之,未知诸位爱卿还有何计?”
袁象先知道这二人不欲藩镇强势,竟然罔顾朝廷利益,遂正色出班道:“陛下,魏博已失,此我大梁性命交关之时也。纵观满朝文武,更有何人可敌晋王乎?王彦章虽勇,奈何已失澶州,败军之将也。刘鄩虽智,其勇不足以抗晋王耳,东都危矣。如东都有失,他人尚可保命,甚至不失为谋臣武将,陛下何以自处也?”
朱友贞闻听此言,心中大惊,暗暗称是,看了赵岩和邵赞一眼,心中暗恨。
中书侍郎张汉杰道:“袁都史所虑甚是,虽说让李昪出兵有其弊,只是如今形式危急,李昪是陛下之臣,大梁节度使。岂能使魏博落于外地之手乎?其利远大于其弊,况李昪屡次和李存勖交兵,每能胜之,武勇谋略兼备,堪平魏博之乱,以定东都安危也。”
袁象先立刻接言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魏博早日平定,陛下早日心安,澶州又失,陛下宜早做决断也。”
朱友贞沉吟良久,赵岩和邵赞刚才被朱友贞盯了一眼,知道现在魏博事急,也不敢再阻拦。
朱友贞道:“如此,便命李昪速取魏州吧。”
朱友贞退朝回到宫中,心事重重,想起李存勖的野心勃勃,觊觎自己的江山,现今东都门户大开,等李存勖安定下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进兵东都,夺取梁朝。自己的龙椅还没有坐热乎,如何甘心就成为亡国之君,甚至有性命之忧!为今之计,已是顾忌不了太多,唯有让李昪出兵平乱,方有一线之机。朱友贞不是不知道,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只是此时此刻,他却是再没有什么计策。
袁象先最后说的几句话深深的震动了他,如果亡国,那些大臣还可以向李存勖投诚,不失官职,自己连性命都不得保。李昪毕竟是自己臣下,即使是得了魏博,不过拓展了势力范围,权势日重。只要没有逆反之意,日后自己还可以寻机会,缓缓地收回权利,虽然朱友贞也知道,这个可能极为渺茫,不过自己的龙椅还是可以坐定。
权衡一番利弊,朱友贞虽然昏昧,倒还没有愚蠢到家,趁杨师厚之死分镇,也是要把藩镇的权利收回手中,不过时机选的不对而已。
德州,李昪早已带领兵马潜入贝州,他和张藏英等人扮作客商进入贝州。他可不会傻到去等待梁皇朱友贞的诏书,多年来在千年后那个时代的经验告诉他,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