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不把她当卡兰看，又把她当卡兰看；明知道她不是卡兰，又忍不住希望她成为卡兰。

随即他看了看任家三人，“悠然希望你们能去看她——她醒了。”

虽说不在悠然的身边，布雷菲尔也不是那么笑口常开，但是他这种冰冷的态度，还是少见的让人吃惊。任休任和都颇为古怪的看着他。幕清想了想，对丈夫儿子说道，“你们先等等，我先去看看她。可怜的孩子，这种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希望的东西，肯定打击到她了。”

任家父子无言点头。

在幕清离开后，伦纳德立刻又开口了，“我们不能去——至少不能立刻去抢那个技术。”他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还好，在这里研究修安给出的东西的人，也只有守护骑士，所以能说实话，“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他能够将之直接施展在殿下的身上怎么办？到时候就糟糕了。不过，这只怕需要殿下对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骑士下一个命令，现在殿下没问题么？”

伦纳德有些担心，是盯着布雷菲尔说出这些话来的。

布雷菲尔哼了一声，但却是很快就做出了回答，“她绝对会下这个命令的。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现在不是时候。”布雷菲尔的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他的语调，却是不知为何人人都觉得诡异，偏偏又没人能说出诡异在什么地方来……除了一点之外。那就是，人人都看出，他似乎不是出于对悠然现状的观察，说出这句话来的。

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布雷菲尔也没有再说。

因为本来也算是他轮班，所以他是干脆的，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试试看。”在悠然的房间中——现在这房间还笼罩着一个厚厚的结界，悠然闷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她十分矛盾的把头埋在了她的怀中，好像她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甘心，修安一定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来告诉我。我想活下去，想要试一下。但是，如果我真的缓慢吸收卡兰的记忆的话，还是很有可能被潜移默化的，也许在那之后，连你们都要问了，这真的是悠然吗？更糟糕的事情是，等到我完全被改变的时候，只怕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改变……可是，我还是有一点想试试看。这是不是很糟糕？”

幕清摸着她的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面临死亡的这一刻，相信谁都会对这样的诱惑动心的吧？短暂的一生，迫切的，即将到来的死亡，周围的人锦绣的前程……

比起就这样活下去，到死亡的那一刻选择烟消云散的命运，或者谁都是想要搏一搏的。

“‘我’是什么？四年前在世界树的时候，我本来就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真意，但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问题，居然是这么难，这么难……”悠然埋在她怀中摇了摇头，喃喃的说。

但是很快，她还是挣脱了出来，对幕清说道，“我真的做不出决定，妈妈，你和爸爸说一声吧，不要有什么负担，我想知道，你们认为我该怎么做？”

她的表情相当的无助。

幕清对此，也只能点头。她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好，我会和你爸爸和哥哥说，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出于私心，我们当然不会希望，悠然你被其他人的记忆改变啦，但如果知道你在的话……”

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拉起了她，让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替她整理衣服和头发，“好啦，昨天晚上你也没让飞雾给你卸妆。现在要好好的整整，我们还有时间，不用那么着急……”

还有时间？

悠然在心底摇头苦笑。还有多少时间呢？又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我”？

这实在是太矛盾的问题。但她也确实想要就这么躲避下去，之前，她就尝试这么做过。但现在，这是不可能的。幕清给她收拾好了衣服头发，她梳洗过后，就和自己的母亲走出了房间。然后，她看见，所有的骑士，分明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他们，都在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