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阴冷的长廊,上了些阶梯,再七弯八拐出得大门,方才看清,原来冰窖就在王后寝宫地下,轩皇子带了些侍卫迎面匆匆赶来。渊皇子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未说上半个词。
“皇弟?”轩皇子叫了声,渊皇子站定。
“水月公主,这是怎么了?”轩皇子上前询问。
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王后寝宫坍塌,浓烟卷着尘土腾到空中,王后寝宫就在这烟尘里变成废墟,四处一片灰蒙蒙的景象,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碎块溅得四处都是。
“母后!”轩皇子大叫一声,朝炸开的宫殿奔去。
渊皇子终于站不稳,他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埋进我的肩窝,我触到一种酸涩的湿润。这个堂堂男儿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心一阵疼,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
王后的尸体没有找到,那个唯有我与殿下见过的地下室变成灰烬,尸身都消失无踪,冰块全数融化成水流进地下。渊皇子从皇后寝宫塌陷之后就未说过一句话,任由轩皇子怎么询问他都不开口。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想欺瞒,更不想将置凌阳国的颜面不顾,所以选择缄默。
“公主,可否告诉在下,究竟发生何事?”轩皇子追着我问,他也极力掩藏着自己的哀伤,他们兄弟两短短时日内失去双亲,今后只有相依为命,我又怎么忍心将真相告知。何况每当轩皇子追问时,渊皇子就紧紧的捏着我的手,捏得我疼了都不放开。
王后的后事在三日后举行,四方王族皆前来哀悼。父王也来了,帮着两位皇子处理了许多事情,我们是两大盟国,这是父王义不容辞的事。
眼下,最可怜的人是渊皇子,我担心他承担不起那么多。短短三日,他的眼神深邃许多,从前戏谑的表情荡然无存。除了我他谁都不肯接近,包括轩皇子。所以王后的后事全数压到轩皇子身上,轩皇子并无多话,来去匆匆时只嘱咐我好好照顾渊皇子。
我向父王打听二姐的消息,他摇摇头,只说二姐那天留书出走,就没想让人找到。以她的灵力,在民间闯荡一些时日也没问题,只担心她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但找不到人,再担心也是徒劳,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父王在说这些时虽语气轻描淡写,他的女儿们,除了盈月稍微好些,另两个都不顺当,父王心里定然很不好受。
入葬仪式开始后,轩皇子将王后的衣衫与炽皇葬在一起。
渊皇子冷眼看着这些,仪式刚刚结束,他就拉着我离开那里,群臣看在眼里,低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殿下!要不,你跟群臣言语几句,如此离开恐怕不妥吧。”我轻声软语劝说,他一言不发拉我继续朝前走。
夜深时,他躺在屋顶上,终于开口说话。
“水月,”他冷冷的,缓缓的说,“如果你也背叛我,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不敢给他承诺,我不能对他说,永远不背叛,永远不离开。
“你真残忍,在此刻都不能应允我。”见我不接话,他又冷冷的说。离我院子不远处站了一人,畏畏缩缩朝我们张望。
这几日,她肯定也憔悴不少,因为心上人的痛,便是自己的痛。她将渊皇子的痛看在心里,如何能轻松得了。
“恩雅帮你敖了药膳,要不要吃些?”我问。
殿下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恩雅,又看了天上的月亮。
“我许久没见到父王和师父他们,可以去跟他们说说话吗?让恩雅伺候你吃点东西,这几日你几乎都没吃什么。”我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见他未言语,就站起身来,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拽得有些疼。
“殿下……”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握了片刻,他松开,冷冷说,“早些回来,我不想离开你太久。”
从屋顶下来,与恩雅擦肩而过时,我偷偷向她使了眼色,她便端了装药膳的托盘朝殿下而去。希望她能成为打开殿下心锁的那把钥匙,让殿下重新振作起来。
“丫头,来得正好,我们有事要问你。”师父见我进来,示意我坐到桌前。
“什么事?”父王与师父不谈些国事,竟谈及我,莫非又是些不好的事情。
“前些日子,有个人到紫雪国寻你。我们倒是未将你的行踪告知,只是此人定有能力找到你的所在,所以想问问你是否知道他寻你作甚。”师父说。
“谁在寻我?”我思来想去未想到是谁。
“兽王。”
原来是他,那日我让樊良给他带了口信,告诉他紫罗在等他,这也没过多久,他就到紫雪国去找我,此人灵力非凡,又是能操控世间所有灵兽之人,他想找到我并非难事。
我将在幽谷见到紫罗之事告知父王和师父,当然,省去在海上遇到冥澈那一段,也省去了王后派人追杀我的那一段,只说漂到海里,上岸时遇到有人挟持,被樊良所救。
“紫罗那年是对兽王恨了才离开的,离开时差点连元神都毁掉,如今难道恨意全无,想见兽王了?”师父若有所思的说。
父王皱眉想了想接过话:“当今世上,能救紫罗的,恐怕也只有兽王一人,但你我都不知兽王真正心思,万一他也恨紫罗离他而去,只是想报复……”
师父赞同的点点头。
因我不知道详情,所以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而父王和师父怎会对紫罗的事情好似了若指掌,我好奇看了他们,问来龙去脉。
“这是父辈们的恩恩怨怨,你不便知道太多。如果兽王找到你,你就说是梦里相见,别提到紫罗在幽谷的事情。我们明日就回紫雪国,与涟婆婆商量后再做决定。兽王可是个世人都得罪不起的人,你与他对话时多加小心。”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