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人若是决心寻我,就还会前来,安了心在街面上闲逛,果然,不一会,又见她在一处墙角鬼鬼祟祟的往我这边张望。我走过去时,见她满眼泪水,揭开面纱。
“恩雅?!”渊皇子不要命,她也不要命了吗?在魔蛊国无论被谁抓住,都是死路一条。我拉住她的手,惊问她为何会在此处。
“公主。”她叫一声,跪到我身前,怎么扶都不肯起来。
“公主,我求求你,你救救殿下,他都快用酒把自己给淹死了,我偷偷跟来,他连身都不让我近,喝醉了,他就叫着你的名字……我实在没有办法,你救救他吧。”
“他在哪?”听恩雅说这些,忽然心里着急,顾不得其他,就让恩雅带了我去找他。七弯八拐后来到个客栈,恩雅进去后就一刻不停往里走,走到最里的房间,隔着屏风,见渊皇子举了一壶酒,独自喝着。
“是谁?”知道门前来人,渊皇子喝问一声,恩雅不敢回答,我只得将声音放粗些答话。
“奴家有些可口的小吃,请问这位客官可有需要。”
“我已食不知味,你若有酒,我倒可以买一些。”
“客官不知,只饮酒不进食,会伤身吗。”见他这样一杯接一杯,不知何时才会是个尽头。
“伤身?呵呵,身再伤,痛可忍,心上的伤,该如何才能抚平。”他又倒了一杯。
“客官的心事,不知奴家是否有幸知道。”
“你一介女流,不知身压重担之苦。国仇家恨,无人倾诉,那个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如今守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王后之事,如今只有我一人知晓,可就算我在他身旁,他又怎么肯让我明了他的苦。
“或许她有难言之隐。”我有些心虚的说。
他轻声的嘲笑,“她有何难言之隐,在这世间,只要她愿意,人们都可以为她取星摘月。我又算得了什么,我在她心里又能算什么。”
“客官没有问过,如何知道她的心。”
“为何不知!她虽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但她眼里的犹豫,一日比一日更深,是我错了,我以为只要坚持真心待她,她终会感动,可是,许多年了,许多年了,当我明白她的爱不是用时间就可以换来的时候,我决定放手,我利用了另一个人待我的真心……”
恩雅!我惊慌转头看她,她眼里早就满含泪水,那日我看到的,是殿下做出的假象,是假象……
“我不是个好人,我伤了另一个人来逼她离开。可她走得那样险恶,将我的心都带了去。我差人将她离开之处掘地三尺,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找到……那日,她给了我讯息,是我们的信物,她答应过我不再离身的,她答应过我的……可只短短几日……我让人查了绢布上的药草,一路追寻到此,这又如何,她这些日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很快乐,会开心的笑,这是我不曾做到的,我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的心也好痛。
殿下,如果没有楚尘,没有催情草,是否我们可以摒弃一切,好好相守。
“我已经没有双亲,伤痛都来不及平复,如果,我的生活里,再没有她,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好,如何才好……倒不如买醉一场,让所有事情都离我远去了好些。”他一杯杯喝着,像在生吞我的心。
忽然他揪住胸前的衣衫,似痛苦不堪,而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我惊叫一声,恩雅吓得脸色惨白,慌忙冲进去。
“水月?”他起身朝屏风走来,此刻相见不如不见,我转身没命跑下楼梯,冲出客栈,一直往前冲时,撞到一人胸前。
“水月?!”
是冥澈。
“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他擦着我脸上的泪水,方才没察觉,怎么泪水这么不争气就涌了出来。冥澈将我搂进怀里,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一会后,心里似乎好受了些。正要离开,见一旁墙角处,恩雅扶着渊皇子,一些日子没见,他有些憔悴,嘴角还残留着鲜血。
“走吧。”冥澈收回看在渊皇子身上的眼神,扶着我往城门走去,我回头想抓住渊皇子眼里传来的讯息,无论什么都好,可他们两人已经消失。
“你不要叫人去抓他们。”我担忧的对冥澈说。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情。”
“可是,不可能,你我终会有一日在战场上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