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父王,不是冥澈杀的……”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会。”我撩开她嘴角的发,从前与婉月亲些,却从来没有与盈月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与她好好说过心里话。她现在的状况只让我觉得恐惧。中毒,可以解,但为什么,我只想带她去幽谷。
“我怕不说,就没机会说了。父王,是一个叫谭没的人杀的……”
“我知道……”我把盈月的手抵到额头上,想把自己的温度给她一些,让她的身体不要越来越冷。
“可是……妹妹,母后,是我杀的……”
什么……
“凌阳国的藏书阁内,有一本禁书,被我不经意间看到。上面有记载,如果想替代神袛,该如何做。你是月神的化身,如果所有分有月神福荫的人都死了,那我,就可以替代你,拥有神位,长生不死,永远美貌。而谭没,他想替代帝龙神,所以,我们达成协议,他帮我杀掉你和母后,而我帮他引来冥澈……”
我惊惧的丢开她的手,仿佛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她苍白的笑。
“呵呵……杀母弑妹,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谭没在太后身边潜伏那么多年,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帝龙神究竟是谁,但凌阳国的皇族内,必然有光明之神,有光明之神,就会有月神,那个追随月神临世的帝龙神,自然就会出现。我只是没有想到,父王会来……”
我抱着循儿,一点点后退,直到背抵到灵兽车上。
“妹妹,你不要怕,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你相信吗,我爱父王,也爱你们……”
爱这个字忽然化成重锤,砸在我心上。
“母后几乎是笑着喝下那碗毒药的,她说她从前,与我一样……可是她说她错了,她劝我早些醒悟……父王来的时候,母后正好死去,冥澈也正好寻来,父王以为事情同冥澈有关,就同冥澈在外打了起来。妹妹……母后死的时候,我心里一片空白,她用她的生命,想警醒我……父王在与冥澈打斗时,受了伤,谭没见父王追来,就施计将冥澈引走,再回到废弃屋内,用护神戟将父王杀死,还凝出气剑,在原本被偃月刀划过的地方,将伤口划得更深,做出是冥澈砍伤父王致死的假象……”
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盈月的脸,白得几近透明。
“呵呵,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妹妹,父王和母后死在我面前,所以,我害怕得将自己关了起来,每日都将心绪锁住,我以为只要我疯了,这一切就结束了。但那个坏的我,却一直在做我从前计划要做的事。你知道吗?我房内的那些花都是有毒的……有毒的,闻一日,不要紧,闻得多了,就积在体内,终有一日会毒发身亡,而且……没有解药。你每日来陪我,我都让你陪我看花,不过是想毒死你,可是……我只想着毒死你,却忘了,每日与这花朝夕相伴的,是自己……水月,这,算不算是我活该?”
有些时候,我会带循儿去,难道,他是中了那花的毒。
幸好待的时间不长……
“水月,人之将死……我对你说了真相,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人。我同你一样,都只有彼此了,可我却没有懂得珍惜……我死,不要紧,留下妹妹孤单在这世上,你该怎么办……所以,我把循儿给你,你答应我,好好带大循儿,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我不想让循儿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母亲,也不想让王上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妻子……”
我们,只有彼此……
心里翻来覆去的绞痛,让我觉得自己会炸开,变成碎片,变成粉尘,或者,燃烧殆尽。
“妹妹……你能……原谅我吗?”
我能吗?我能吗?我根本做不到……
凤凰车停下来,我几乎是逃出灵兽车,见到幽谷熟悉的小屋,静婆婆和涟婆婆,还有寒若,从屋内出来。
“婆婆……”我身子发软,“快救救大姐吧。”
静婆婆掀开凤凰车的车帘,她们会怎么做,我不想管,我紧紧搂着循儿,躲进小屋里。还是没有一滴泪,还是没有……难道我的生命已经干涸,再也无法流出泪水,来滋润频死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重重敲门。
“水月!水月!你快出来啊。”是寒若的声音。
“皇后她快不行了,她就想见见你和循儿。”她又说一声,我猛然惊醒,拉开门跟着寒若跑到盈月的床前,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床头全是鲜血,她像是要把体内的鲜血都吐完了般。
“两位婆婆,寒若,请你们出去下好吗,我还有话想对水月说。”
待三人退出去后,盈月挣扎着起身,来看我怀里的循儿。循儿睡得正香,小嘴不时的动动。
“长得真像王上……”盈月喃喃说,又躺回床上,“可惜,我亲手断送了这一切。”
话未说完,她又开始吐,却已经吐不出鲜血。她的身子弓起来,似很痛苦的趴在床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我伸手在她背上不停的抚着,她的身形变得模糊,像要融化到空气中,我在她背上轻抚的手,看上去就像晕进了她的衣衫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