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手一挥,递给她一支笔。“无妨无妨,我不收你钱。”
益铃立即抬起了头,目露惊喜,“真的?大叔你人真好!”说完眉儿一弯,接着笔就写了个“师”字。
男子笑着接过一看:“小娃娃不错呀,小小年纪字写得如此劲秀有力,可见毅志之坚呀。”
益铃眉开眼笑:“这都是爹爹手把手教的!”她乐呵呵地看向男子却见他笑容已不在。心下立即一堵:难道?难道她拜不成师?
男子的神色越发沉重,益铃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半晌后,男子拨了拨唇:“小娃娃,你……还是莫去蓬莱了。”
益铃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连蓬莱都不要去了……为什么呀,难道我真的拜不了师……那爹爹的遗命呢,我……怎么会这么没用……”
拜那个止水仙尊为师真的那么难么?
男子闻言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相上显示靠近止水仙尊你将万劫不复呀。我相信你爹爹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他顺着卦相就想算算她的来历……男子愣住了——竟然算不出?!自己竟然算不出一个人间小女娃的过去未来?!他抬头惊疑地看着益铃:她到底是什么人……
测相与算相不同,前者是主人自己有意透露于人好让自己知道些什么,而后者却是不论主人有意无意与否别人强自要看自己的生平。因此测相无论两人能力高低都可测出,而算相则不然,能力高的人便能算出比自己能力低之人的过去未来,还未听说有意外的。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与神界有关。神界为六界之首,天地之守护。其它五界之人是无法预测与其相关的任何人事物的。
男子这边愣着,小女娃却急了。
益铃急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止水仙尊不是好人?不会的,爹爹让我去拜他为师那他肯定就是好人……大叔,真的不行吗?去不了蓬莱?拜不了师?”
男子犹豫半刻只得道:“你若定要去蓬莱,也不要执意要拜止水仙尊为师,知道么?心中执念不那么强,或许可以避一避……”
“不拜止水仙尊?大叔刚刚不是说难被他收下么?这样不是正好?我不执意总行了吧。若他肯收我,我便拜他为师,不收,我就拜其它师父。照样做一辈子好人。”
“如此吧,有些事注定的,避不了……就看天意吧。”男子突然有些感慨。这个孩子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却只是紧遵父命一心向善……只怕将来会被人利用啊。
“那大叔,你知道蓬莱怎么走么?”
男子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就很想帮她。况且人生之路本就由自己决定,何必为了一个卦相就违背本心呢。刹时就想相信这个孩子,来日能改了今日的卦相……“你从此路一直向前,遇到路口就向左,如此走下去便可到蓬莱。”只不过蓬莱也不是那么好去的,止水的性子更是难测,这孩子定然是要吃些苦头了。
“谢谢大叔,我走了。”益铃有礼地向男子道别。弯腰屈身……男子双手翻飞瞬间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咒印,好多古怪文字从他发下飞出融入印中,他大指朝益铃背上轻轻一按,咒印瞬间飞入。
背上突然一痛一麻但瞬间就消失,益铃抬头,奇怪地看着男子额头密布的汗珠。她不置可否地起身走出几步,突然又回头道:“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轻轻一撸发,露出被遮住的半边脸,密密麻麻若隐若现,全是字符文字。微笑道:“昆仑天机玉虚子。”这个咒印此生还是第一次用,不想竟如此耗费功力。看来不用三年是很难恢复如初了。
益铃张口结舌,看见他向她挥手,赶紧不好意思地把不适应感都埋入心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叫益铃,玉虚子叔叔再见!”再次转身向前,心中已清明许多。拜止水仙尊为师是爹爹的遗命。不论如何,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
放下悲伤,勇敢向前。她,定会到蓬莱,一心向善,拜师学艺,不让爹爹与娘在天之灵失望!
“怎么回事呀,走来走去都是这个地方,我是迷路了么?”益铃在一丛野林中兜了半天圈子也没能找到出林的路,心里顿时就慌了,想哭,却想起爹爹与娘早已离她而去,哭也无人应、无人怜……她以后再不能当被爹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奶娃娃了,否则如何到得了蓬莱,如何拜得了师,如何能完成爹爹与娘的遗命,不可,不可让他们失望!心中顿时多了股韧性,不就是迷路吗?她就不信她走不出去!小小的身子在斜阳中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路径,尝试着各种方法,却仍是一次次来到原点,但她却也不气馁、不抱怨,一旦想通竟如此从容,无愧于麒麟与青衣七年将她抚育得从无怒意的一番苦心。
夜已黑,月已升。林中时不时传出几声幽鸣冷啸嚎哭……但益铃从小在麒麟的指导下胸怀坦荡、不娇不怯,根本不怕这个,更未想过它们是否会伤害自己,反正她从小便知自己体质特殊,受再重的伤痛一觉醒来都会全好的。
走累了,益铃想休息过明日再继续找路,便找了棵宽大的树爬了上去,趴在枝桠上就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