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语绵,苍生堪选。
身如修长墨竹,身姿清逸出尘,偶有微风袭来,发丝轻扬,淡漠的神情化入无尽苍茫,他站立林中,仿佛一幅云中飘浮的水墨画。圣洁遥远,得望而难及。
冰冷的目光不染俗尘,长长地羽睫似乎挡住了浮生万念。日光透过竹林上稀落的枝桠,照在地上微草间,洒落一地光斑,像是落下的雪花。
微微一声叹息溢出了口。云诀淡淡抬头:饶是他强用仙力与它相抗,五年的日夜侵蚀也终让他心力渐渐不济。五妖之势逐渐壮大,魔界按兵不动但也实力暗增,大师兄那边却仍无线索,内奸不除他怎么放心就此而去?蓬莱,仙门,六界他知道他的责任仍未尽完……噬仙盅吞噬着他的仙力,他还有多少时间留世?留在这方他心念所及守护的天地?留在那个孩子身边?想到此处他又叹了一口气。终归是个孩子,难免心生杂念,眉间隐隐也已有懵懂情丝愁绪。洛紫说她似乎对那日落反有意……初见便觉那日落气息有些不寻常,但又看不出什么究竟……罢了,铃儿虽单纯但也聪慧敏锐,更何况还有那凤羽坠警醒着她,就信了她的眼光吧。今后他将顺带着授她其它仙诀,如此即便她有心婚配后也不至功力尽丧。八年流光,他自认是极了解那个孩子的,他不怕她恨他,但他怕她一个人往后孤单无依,若是婚配,他走后还有人让她依靠他也能微微放下心。
真心认她为徙,他授她蓬莱仙诀中唯有他传承了的玄清诀。怕她年少生情尽丧功力,他授她其它仙诀以妨将来不定之事。绝谷五日,他欠下了她的恩,因缘际会收她为徙,八年点点滴滴间对她的呵护他已不知是出自起初的还恩还是此后的师徙情谊,亦或是,都不是……心中蓦然有些烦乱,隐隐眉间刺痛,竟有一丝魔障生起,云诀心神一凛,眼神骤冷。他真是可以了,小小的魔盅竟让他如此不济!
还是早日拿到神器将其封印起来,断了妖魔界的邪念,也好尽了自己的职责。若此后还能余下一些时日,就让他再陪陪那个孩子吧。她似乎,只要见到了自己就会很高兴,便会开怀地笑……想到此处心中一暖,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个浅笑。
冰冷出尘的脸瞬间融化,那笑里除了温柔潋潋的无尽慈悲,又似乎多了什么,只是没有人看到,他自己更难知。
看到她飞快跑出殿门,四顾寻他。他望她,眼中爱怜。“铃儿,我们出发吧。”
益铃闻声见了他,怔了怔才咧嘴一笑:“好!”
……
寻了一个无人之处降下,益铃抬头去看城门:“落云城?”这名字怎么就像是为师父取的一样?“师父?你是有事要来这城吗?”
云诀点头又摇头:“师父要找一个人询问一些事,他在人间四转,行踪难寻,并不一定在此城中。”
益铃点头,看来师父打算随便走走寻一寻。
跟随他后步行入城。伸手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抬起瞬间心里陡然一惊,忙垂了下,别说手,就连长袖也不敢越矩去攥。
“为师要找的人名唤玄火君,痴于炼器寻宝,通晓六界消息对宝物更是消息灵通,为师要向他询问六大神器所在。”
益铃本低头出神,听见他的话抬头看他,目光一瞥间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街上人来人往,本是熙熙攘攘喧闹不停,但不知何时都静了下来,四周的人更如定格般愣愣地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那眼神,比见了鬼还要震惊、难以置信七分。心一惊,忙再看一眼师父,嘴微张:“师父……你要不要使个障眼法?”
云诀不解,抬头四顾,正见一男一女回头看他撞到同一棵树上,这才诧然明了:“……是为师疏忽了。”
言罢两人拐进了暗巷,再走出已是一普通男子与一少女,不知是情侣、朋友还是兄妹。
益铃还是本貌,虽凡凡但修仙多年别有灵气,倒显清丽可人的紧。她抬头问云诀:“师父,为什么你不带白绫出来呢?”
“此一月多行人间,带它不便,且它若来墨凰必然跟着,它还未认主,若引来一些邪仙、魔宗,岂不生事。”
益铃听了不由赞同,墨凰若来肯定要欺负自己!
忽然身边有两个姑娘结伴走过。
“都怪你磨磨蹭蹭,灯会都开始了!”
“你还说,我被你催得胭脂都忘了涂!现在天还亮着呢,我们肯定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