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铃陡然一惊,立时便醒了:“师父,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诀淡淡看她,正欲开口,又是几声清咳,直咳得益铃眼中一红,眼泪就要落下。
“为师没事,你不用担心。”他轻轻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只是浮生诀修入病缠期了而已。”
益铃一愣,原来是这样,难怪师父身体一下子就差了……
云诀叹了口气。本已年数无多,偏来病缠桎梏,且初至来势汹汹竟让自己昏睡了三日,如今自己心中有忧更易让它病气入心,想来短期内都过不了这病缠初期了。
他轻轻下榻,几缕滑如清水的长发调皮地从益铃紧攥的小手中溜了出去。益铃忙起身,欲扶他。
云诀淡淡摇头:“为师还不至如此虚弱。”他直立起身,白衣曳地踏步出门:“铃儿,白莲仙子何在?”
清风拂面,芳菲翩然如旧。益铃立到他身侧,从银铃中取出了锁心盒:“白莲姐姐三天前就走了,她已将锁心盒交给了铃儿。”
云诀垂首看了一眼神器,伸手接过:“那我们便回蓬莱吧。”
“师父,铃儿有事禀报。”益铃想起什么抬头看他,望见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微微心疼。
云诀低头望进她眼中,面有疑惑,益铃心头一跳忙垂了首:“师……师父,铃儿似乎触手便知道这锁心盒的神能……也知怎么唤醒使用它……”
“你说什么?”云诀心中不由大惊,眉也陡然皱起了:“你知道这神器的神能?竟连如何用它都是知道的?”
益铃想了想,终是点了头:“这锁心盒能将任何人的任意一段记忆锁进去,不再放出便永世也记不起来。师父,是这样吗?”
云诀不由深深望着她,心头纷乱顿生。她,她怎的这么不省事!不由轻闭双眸,脸上更白了几分。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益铃忧心地望着他,心里一急,难道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云诀清咳,桃枝风中轻颤。她有如此能力若是让妖魔界知晓必将她视为巨大助力,从此她再无安宁,即便他相信她不会帮助邪魔,但仙门呢,六界呢,必会想除她以绝后患,世间触手便能将神器运用自如的人,如此让人心生畏惧,若是六大神器皆可,她可畏六界无敌了,若是她有心要反连他怕是都制不住她,她尽可以抬手间毁天灭地呀。
云诀偏头看她,而她一双澄澈双眸漆黑若星,正轻泛水光,那么忧急地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颤,他该如何?他待如何?他又能如何?
风轻逸,卷落一地尘埃,浮幻虚无。他垂首,晨光忽醉。“铃儿,你可还记得答应过为师,永世不成魔?”
益铃一愣,转而毅然道:“铃儿当然记得,师父尽管放心,只要有师父在,铃儿绝不会成魔,宁魂飞魄散也不成!”
他抬手覆在她头顶:“即便为师不在了,你也不要成魔,可好?”
益铃眼一红,眼泪扑喇喇地砸下,她摇头,决然地摇头:“不好!不好!不好!师父要在,师父一定要在!”她哭着扑进他怀中。若是师父不在了,铃儿也便不会在了,又何来成不成魔呢……
桃花带露,犹如沾泪,乱于风中。
云诀叹息。这孩子是如此依恋自己……为师自然也想一直陪着你,只不过……:“铃儿,切不可再对别人说起自己此番异能,更不准随意使用神器的神能,记住了吗?”
只要师父在我身边,铃儿什么都听你的。益铃哽咽地点头:“铃儿定然铭记于心!”
云诀静静望着她的发顶:天生不死身,与神器相熟,又有弱水之灵相伴,若是神魔之气也都缘自她自身,难道她是……不过这又如何可能?
“铃儿,走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