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繁华烬,美梦碎,凭残空影,羽化成形,空现多年痴景,一梦相思愧泪无尽,她终是负了他谆谆教诲、一番怜爱,一步步,走入了歧路……
水光氤氲中他将酒坛递来。
泪难断,空自流,益铃轻轻伸手,缓缓将它抬起喝了一口。一股热气从腹中直窜而上,瞬间红了她的双颊,浊了她的双眼,脑中熏熏然却还比不上看师父一眼来得醉人。
“一生相伴,绝不食言……”硬逼自己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昔言仍记,她却已然不知要用什么样的心去履行了。
她垂泪再喝一口,忽觉醉过之后,心反更坚。放逐情丝,寻回迷失方向,何苦白费思量,人在身旁,不用迷茫,从此埋心,她用为徙一生守他,报他一番呵护,这样可好?
心虽又静,却已是翻天作地,咽泪于心。
她身子一晃倒向他怀中,突然很想就这样醉倒,永远别再醒来。更不用明了,那错得荒唐的情愫……只像以前那般心如明镜的陪他多好,从今以后,她虽仍陪在他身旁,却要费心欺瞒、再难心怀坦荡,如何能不苦,如何能不愧?
她知道不该,可她还想陪伴他,一直陪下去,不负当年苍生崖上自己的誓言。有多久,她便会陪他多久,说好了,再不让他一个人了……
最后一滴茫然的泪流尽,她咬着心中执念,终于醉倒在他怀中。
日落一手往后伸去,紧紧环住她的腰,抬眼冷望远处云霞,如独树出林,俯视风云,既媚又冷。
蠢丫头,唯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逆我,当初逆我的言,今番逆我的情!他将酒坛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摔碎的,又何止是心内太多的不甘。
……
彩花飘撒,喜气飞扬。
眉如春黛,眸如秋水,赤带飘风,一身鲜红嫁衣,五色环佩光彩流连。神态大方,英飒无娇气。
益铃在众多宾客中娇憨新奇地望着芳容烈,她一侧的男子一派儒雅,一身红袍倒也出奇顺眼。不愧是师父的朋友,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清渡走到她身侧,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安:“小师妹,你没事吧?”眼睛这么红……方才就见她和日落一起回席:“日落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益铃抬头对他单纯一笑,如花开荼靡忽颓,无尽哀伤化入清风里流连难散。
日落双手环胸立在她另一侧冷冷开口:“是她太蠢,偏要欺她自己。”
“臭日落……不,臭魔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故意来搅乱破铃!”小若在铃里气势汹汹地吼。看吧,你别想再回蓬莱了,就算你好心喂破铃吃了醒酒丹也别想回去了,破铃即便不说我小若也一定把你这魔头抖出来!以后老死不见才最好!
众人观完交拜礼都退回了席间,天尊横萧亲自携芳容烈前来敬酒,四下众人也有尊字号的上仙在场,都是几番道喜几番取笑,席间融洽非凡。
“清渡师兄,烈师叔原来的夫君是不是不在了?”益铃看着不远处喜气洋溢、眉目开怀的新婚夫妻不由轻声问道。
清渡始终看着益铃的一言一笑:“烈师叔原来的夫君也是仙尊的故友,听说还是挚友,当年力推仙尊为仙盟之首,最后战死于仙魔之战中。”
“就是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
“嗯,据闻是在神器‘弱水之铃’的神力下魂飞魄散的。”
“什么?!”小若惊呼:“弱水之铃?!”那岂不是……难道这跟破铃突然升出要来人间的这丝顽念有关?
“小若你咋呼什么呀,吓了我一跳……”益铃不满。
小若撇嘴:“没啥。”
“这酒不错。”益铃另一边日落突然道。
一直无言,此番席上突然开口众人都不免看向了他,落花倾城一怔,伸手去尝了尝眼前的酒杯。
“明明只是普通的落心酒啊。”离少仙放下酒杯,略略不解道。
日落一声冷嗤:“离少仙,我可没让你去喝……这酒里加了点特别的东西倒是合了我的味。”
“落心酒?”益铃茫然。
“仙门喜事向来是用落心酒来宴客,其中之意便是‘落地生根,心有归处。’”清渡悉心解释道。
益铃点了点头,心有归处啊,真好……她的心也有了,虽然永世都不能像他们一样终成眷属,但她已知足,能伴在他身边,她便是世间最最幸福的人……忽然听见一阵肃然的钟声。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见席间众仙竟都大惊起身,清渡也一脸严肃地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