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铃!你不能这样!你说过要求得仙尊原谅,要做不做坏事的好魔的!怎么能这样放弃!”
可是她是魔,他是仙,即便她不做坏事她也再不能伴在师父身边了,存留天地间又有什么意义?
“大师伯。”益铃抬眼看长天青,眸中万念俱灰。
一把流光溢彩仙气纵横的轻薄银剑飞到了她眼前:“这是师父赠我的无心剑,我已没有资格再拿着它……求大师伯替益铃转交给我师父……”
长天青眼中悯然,伸手拿剑,不想无心通灵竟避开了长天青的手欲再飞入银铃之中,益铃心口一疼,忍痛制住了它,她勉强抬手轻抚剑身,手指过处温柔如流水,犹如爱人轻抚缠绵难舍。
它是师父收她为徒的凭证,若非明日将赴死,她又怎么肯将它舍弃?望着它,益铃眼中情意难舍:回到师父身边,替我好好伴着我师父,好好保护我师父……
她亲手将剑交到了长天青手中,小手微颤。长天青将剑收入乾坤剑鞘中,无心剑仍旧嗡鸣不息。
受她心中动荡,体内蛊中仙力一阵外溢就要转化成魔力进入益铃丹田,益铃忍痛微微运功制住了它,让它保持原样静静呆在了她体内:明日一切即将结束,她要这么多功力又有何用?心里却突然一怔,她不由抬头问长天青:“大师伯,我师父如何会中魔蛊?”
听到她问这话长天青有点不高兴了:“这本尊倒是想问你,长年以来只有你我时常能接触他,但本尊岂会看不清小小魔蛊?你道你可有害过你师父?”
益铃心中一紧一痛:“我绝不会害我师父的。六年的魔蛊当时我才十岁……”
“那你有没有让他接触过什么人什么物?”
“师父很少下止水峰甚少接触生人,至于物……”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益铃突然惊呆了。止水峰上所有物件都是她来之前便已在的,而后入的,便只有她……还有她送给师父的雪玉指环……蓦然想起十岁那年师父轻触雪玉指环后那微微错愕的神情……难道……难道……
师父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就任她那样无知的害了他?
心中不由痛彻难当:她究竟要怎样的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才能报得了师父对她的偏信与疼宠?
咬牙垂首,她的声音难以抑制地哽咽了:“是我……是我害了师父……”四周空气骤然冷了几度。
……
“雪玉指环?”长天青逼视着她:“那雪玉指坏你是如何得来的,曾触过什么人?”
“是玉虚子叔叔送我的,曾被日……日落师兄抢去,又掉进了屏炎峰内,之后便一直在我手中……”
玉虚子为人疯颠但属正派不假,最可疑的看来是那个利用神器进入蓬莱化成日落的魔夕了……只不过只听得他擅用毒倒未听说过他还用蛊的……长天青眉头皱成一川,不由睨了益铃一眼:若真是他,也是因她招来欺世毒君魔夕,这丫头虽心无大恶但却屡次害云师弟遇险,他就知道她对云师弟而言只能是个祸患……趁此机会了了也好。
不由更定了刚刚狠下的决心。他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不是……不是日落师兄……”她有些挣扎地抬头看他:“益铃直觉忽略了什么……但益铃觉得那魔蛊应不是日……小夕下的……”
“小夕?”长天青止下脚步嘴角现了一抹冷笑:“本尊倒不知你和那欺世毒君竟如此亲近?我知你非有意害你师父,但他是魔界魔君如何能信?你又为什么替他说话?”他本是魔……莫非这丫头一念成魔竟是为了那魔君?!长天青看她的目光不由冷了。
“……益铃向来警性甚好……只是这样觉得而已……”
“哼!孽障!”长天青冷哼一句,转身便大步出了仙牢。
事关师父安危益铃在脑中想了又想,哪里……究竟她忽略了哪里?如果不是小夕又会是谁要对师父下蛊?那雪玉本在自己手中他怎知自己会送给师父?
一夜悄然而逝,益铃兀然听到仙牢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心中一哀,知道是提审的时候了……
待师父醒了,凭师父的能力除了她这个不争气的亲徙又有谁能伤他?
当四个玄铁锁落地的刹那,益铃有一瞬间哀戚难挡,又有一瞬间轻松宁心:真好,她不用再为他一错再错,错上加错了。
她再也不会叫他失望痛心了……
封闭的仙牢四面玄铁墙一寸寸降入地中,对面站着的,赫然是宁辞剑、离少仙与落花倾城,三人都看着四面铁壁中间的益铃,表情各不相同。
离少仙眉头深锁,多次欲言又止,满面心怜。
宁辞剑面上无色,淡淡惋惜之意,却也带着与长天青如出一辙的严厉。
而落花倾城却是一脸面无表情,更有微微冷傲之意。
但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已将死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不由朝着三人微微一笑,一派诚挚无害、单纯亲切。
看得离少仙妖娆的俊眉锁得更深,眼中痛色更甚,他无法抑止地偏过了头。
宁辞剑拿出一个圆环,益铃认得,就是昨晚长天青取出的那一只,圆环飞来,无数层仙罩松了。
见她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落花倾城向她扔了一物,她立感呼吸一紧,周身被什么牢牢缚住,只剩双腿能动。
益铃什么也没说,拖着厚重的玄铁链被三人押着往正山正殿一步步走去。
黄土尘尘何辽阔,今生难再听前奏。师父……保重。没有让你看见铃儿成魔后的样子,是铃儿此生最欣慰的事……
银铃声声,幻天入眼,峰林草榭,心暖如春。春风绿过柳叶,对你……我从来笑得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