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心下一片凄然。当年的预仙石……她以为……她真的以为……原来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长天青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挥了挥手,催促宁辞剑四人将益铃抬了下去。
他们近乎麻木地带着她从众仙面前离去,原本清新怡人的绿衣已看不出本色,鲜红的血洒落一地,她垂下的小手,腕上淡淡流光笼罩的银铃在晨风中轻灵地晃曳,发出一声清脆而细微的“叮——”。
突然就抑制不住,云诀猛咳一声,吐了一口血。明明是为她,可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仙尊!”“云师弟!”
长天青和离火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他一脸清淡地回望众仙震惊的眼:“本尊浮生诀修入病缠,今后仙门之事再也无力多管,今番天魔之事虽已毕,但她出自本尊门下,当年一意孤行收她为徒,是我做师父的管教不严,才令她今日不分轻重一念成魔险些危殆六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云诀有愧蓬莱万年清誉、有愧天下苍生、更有愧仙尊之名……”
众仙立刻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心下都已惶恐,密密麻麻跪倒一片:“仙尊三思!”
“云师弟!”长天青气得脸都青了。那个孽障!那个孽障!
云诀一脸宁淡无波,毫不钝停地吐出余下之言:“云诀心意已决,从今日起辞去盟首仙尊一职,避居止水峰上再不插手仙门大事……”
突然一阵波光散射,风吼雷鸣,护山结界于空中动荡起来。
“仙尊——”一弟子不知前因不明后事突然御剑疾飞而来跪在云诀面前张口就道:“魔界大军突然袭至,在山门之外猛攻我蓬莱结界!”
魔界大军!众仙当即哗然。在此处置天魔益铃期间来攻蓬莱,领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平静了三百多年的仙魔之战又要兴起了么……云诀悲喜无意的眸中现了一丝悲悯与疲惫。
“仙尊大义,切不可在此时退位卸任置仙门于不顾呀!”
一言出,万浪起,群仙都忙不迭地出言劝阻。
四下呼吁之声此起彼伏。那起先不知缘故的报讯弟子更是吓得慌了神:“仙尊……您不能弃蓬莱、弃仙门、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呀!”
云诀无力地叹了口气,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原来那话真是半点不假: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担多大的责任。难道不等到自己仙力尽失,再无寸能,这个仙门就一定得悬在他云诀的名下吗?
闭了闭眼,半晌终是一声长叹:“……众仙听令……”
群仙大喜,仰首高声而应:“谨遵仙尊之令!”
“十一仙宗互为盟友,一者有难,俱连仙门,今日来我蓬莱者皆得我令,牢牢守住屏护,不可放入一个妖魔,亦不许一人一仙出界迎战。”铃儿……成魔已错,为师绝不允许你的身上再背上任何一条血债……云诀淡淡说完便不顾众人惊异,足尖轻点踏上雪凤之背往山门那边去了。
众人不知他所想,只得随后跟上。
夕手握徵墨,脚踏魔兽徵夜,紫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张狂如瀑,犹如罗刹。邪肆的目光冷冷盯着蓬莱这边,看见云诀过来,狂傲冷艳的脸上闪现显而易见的怒意杀意与敌意:“云诀!”他扬剑一指,邪煞之气冲天而起:“把她还给我!否则踏平你蓬莱仙宗,屠尽你仙门子弟!本君说到做到!”
“魔夕。”云诀平静地看着他,冰冷的视线容不进半点风沙:“十数年来魔界以你为首与仙门两不相犯,今天你是执意要进犯仙门与仙界为敌么?”
“魔君……”夕右侧,一身蓝衣的冷面女子似欲劝阻,但一言唤出便强自皱眉又不敢多言。
离火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他看着魔夕,紧锁眉头半晌,冷声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我也要!”夕狂嚣怒吼道:“仙门的人果然个个忘恩负义、厚颜无耻!当初她救青城宗,今天包括青城宗在内的所谓仙人毫不留情地杀她……”
“功是功,过是过!她敢为你这魔头沦入魔道理应想到会是如此下场!”长天青厉声冷斥。
“为我成魔?”夕轻嗤一声冷笑出声:“云诀,你也这么想么?”
云诀漠然抬眸,迎上他冷冷逼视的妖冶异瞳:“不管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这后果……她都是要承担的。”
“哈……哈哈……”夕双手握拳仰天而笑,笑得风凄日暗,百花零颤:“那个蠢丫头……蠢到了极点……我早就跟她说过……她却执迷不悟……”他陡一收笑,怒极而静的邪美容颜上满是狠绝:“云诀,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不要她我要!仙门既然收下了本君作娉的劝魔簪,即是答应了我和她的婚事!她既然是我的人即便是尸体也没有理由留在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