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凤和墨凰再不用安分谨微地守着寒海和止水峰这边,只自顾相携着外出戏玩翱翔,竟是相偎相依了数日都未归来,云诀既不召唤也不问它们去了何处,只管任着,这两只神鸟若都要他看着管着,他岂非得带三个孩子了?
想罢微微扶额,抬头去看临着的文案上,那正专心致志伏案握笔描字的瘦削身影。是他的错觉么,总也觉得铃儿过于轻瘦……
益铃一笔一画认真描着,正好好地描完了一幅抬了头,便见云诀墨一般的眸子对着她,她当时便张惶起来,略有些不安地僵了僵身子,低头去看手中的字,刚刚看着还好好的一幅字竟越看越觉扎眼了,她忙把临好的字压到左手边那一撂上去,又小心地拿了新纸出来描临。
明知她惶着,云诀也未移开双目,心下虽有些莫名怔疼却也抵不过满心安然,到底是心上有了念处……他自认把未尽的责任一直尽着,才能如此静然心安。
一个上午的时间,益铃站在那边安安静静地描着字,一句叨扰的话也不曾说过。云诀本就寡言,又喜清静,也不觉枯燥,知道她一直在着便满心安稳地翻着书卷。
过了许久,益铃忐忑不安地捧着厚厚一撂纸走到云诀案前:“……我……我描完了。”
云诀抬眸,柔和轻淡的声音是属于长者的谆谆教诲:“其上的字,都认遍了吗?”
“认……认遍了。”
他静静看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随之微微蹙起了眉。
益铃本还张着大眼望着他,见他蹙眉当即脸色便偏了白,手一抖,头马上低到了胸口:“真……真的认遍了……”
“……我没有怀疑你的话。”云诀望着她,头微微地疼了疼,而后从她手中接过纸,略略翻了翻她临完的字帖:“运笔走势流畅……越往后越见秀挺坚毅,这是好的,收笔舒意而离也无不可,只是下笔处游移又迟疑,太过犹豫不决,此不可取。”
她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心中是否有太多惧意?”
一瞬间她身子更显僵硬,愈加局促不安:“我……我……没有……”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想要望他,偏生又不敢,只这么低着头。
云诀的头更疼了,连带着心上的怔疼也明显了一分。不知是无力还是其它什么,叹了一口气,便无端咳了起来。
“师……师父……”她更惶了,似乎觉得他是被她气的,瘦弱的身子抖了抖,险些跪了下去。
云诀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安慰她,却又不知说什么,心头莫名纷乱了起来。半晌,倦惫地挥了挥袖:“你去歇息罢。”
她几近惶恐地向他行了礼,白着脸转去收拾自己那处的案几,其间险些打翻了砚台,匆匆理好字帖笔墨便转身惶然地往外走。
云诀看着她紧促不安的样子心绪逾紧,出口想将她唤回解释一下又有些迟疑,正怔神间一道欢快的声音便冲了进来。
“铃丫头!”
益铃听见唤声抬头便见了那紫衣女子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周身的不安明显便就轻了一层,惊惶的眸子也染上了喜意:“洛姐姐……洛师叔好。”
洛紫高兴地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拽着她又折进了书房:“叫什么洛师叔,别听你师父的,还是叫洛姐姐好了!”
益铃被她又拉回了书房,脸上有些不安和促然:“洛师叔……我……”
“都说了叫洛姐姐了,不信你问你师父,他可答应?”
益铃怔了神,不安地抬头去看云诀,望见他一贯淡寒的眸子心上不自觉地发紧。小声嗫嚅:“我……我还是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