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益铃在止水殿前的青石长阶旁堆着雪人玩,四周的雪被她跑来跑去的闹腾早已印上了许多鞋印子,益铃望着高高的雪人上点点黄印颇是不满意:“不好看!近处的雪都不够白了!”皱着眉头跺了脚,而后四处望望,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钻进午竹林益铃弯了身子去捧地上的雪,低头之际看见远处一大片雪白:“呀!那片野草地上多!”马上撒下手里的又往远处跑,她说的野草地便是蒺藜林,可想而知,她一去捧那草上的白雪立时便被蒺藜草花序上的小刺扎了手,益铃叫疼不及赶紧缩回手,正抑郁间看见远处还有一林,高大稀零的常青郁树被厚雪覆盖仍露了不少绿意出来,在一片白茫中看了着实舒心。
而那树下树根周围,很大的一圈儿都是白雪皑皑,晶晶亮亮。益铃顿喜,马上拔腿奔了过去。
试探地拂开一片积雪,没被底下什么东东伤着手,自是高兴,于是不顾忌地摞起一大捧雪:“哇!这边好,雪真白,马上完成我的大雪人!”笑嘻嘻地说完正要跑回去,转身之际竟看见丛丛粉花!
“这么冷的天竟还有花开着!”益铃当下兴奋不已,又撒了怀里的雪新奇地蹲下身来打量这娇美的花丛。
这些小花小腿般高,花开如丝挨紧簇拥,很有意思地缠在一起连着一大片。益铃好奇地又拂开了许多雪,果真又是一大片,团团簇簇如小片绯云,由于量多,其上方更是有淡淡的粉云缭绕,想是香气凝结而成。
益铃凑近了去,半晌又蹙着眉抬起头:“怎么一点都不香呢,还以为会很香呢……”她呶呶嘴嘀咕了一会儿,又看一看便觉没意思了,于是又捧起一大捧雪按原路跑回了殿前。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益铃开开心心地把白白的雪抹上黄印子,前一块后一块都小心堆上去,完事后退远了一看,雪人又高又大晶晶亮亮的煞是好玩!她正折了枯朽添上眼睛鼻子,便眼尖地看见一只青色的纸鹤飞上殿来。
益铃兴奋地跑上去一把抓住,丢下小木枝就往殿里跑:“师父!大师伯传信上来了!定是在催了!”
云诀从院后缓缓踱出,怀里拿了件紫色毛麾,看见益铃迎面跑来眉头轻轻蹙起:“地上滑,莫不要再摔着了……”待得益铃跑近,他伸手在那青色纸鹤上一点便又让它回了。“方才微观一看为师已经知道了。”
益铃抬头看他:“师父!是不是试炼已经结束,入了内门的弟子已经在正殿那边等着拜师了?”
云诀点头,微微弯下身子解开她身上那件昨日被她把毛揪皱的雪色毛麾收了起来,又把怀里那件豹纹紫貂长裘给她披上,一边系着结一边淡道:“你大师伯既已在催,我们现下便过去吧。”两指轻轻掸去她发上积雪,云诀率先抬脚往殿外行去。
益铃原想说什么,纠结了一瞬还是没说,一转身便向云诀追去:“师父等等我!”
至了殿前,云诀墨黑的眸子里不由升了点笑意,益铃随后跟出,却是鬼哭狼嚎似的一声哀叫:“我的雪人!”
雪凤受云诀召唤候在殿前,墨凰也跟了来,益铃见时正是巨大的墨凰一“脚”好巧不巧踩上了那石阶下的大雪人,立时,雪人扁了。
“你你你……”益铃手指墨凰,悲愤交加,气得咬牙切齿,身上煞气涌了出来。
云诀这才微怔,顿时不悦,冷了脸斥道:“不得随意动怒。”
益铃小手握成拳,大吸一口鼻子,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好不哀戚地垂下了脑袋:“……是,师父。”
“你虽只是凡人,但天生两气,而煞气伤人,以后切记不得随意显露。”
益铃头低得更低:“……是,铃儿知道了。”
“走吧。”
云诀再看她一眼,自顾踏上了雪凤之背,益铃正想跟上去,便见云诀手一扬,竟把她移到了墨凰背上!
“师父!”
“即便只是凡人,墨凰也已是你的灵兽,必是要听你的,你俩不宜太过生疏,往后需习惯御它方可。”
益铃怔愣不言,而后郁郁撇嘴,一屁股在它背上坐下,狠狠揪住它几根黑毛,磨牙:“这么黑这么丑……活像只大乌鸦……一点也没有小白可亲可爱……”
墨凰从鼻子里哼出长长一气,更是不屑地扭过头不看益铃,好似在说:“就凭你这模样,还有脸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