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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雪幽旋,冷月清辉。
仍未见她归来云诀不免要心忧,正微愠,便听了殿外清脆铃声伴着不陌生的气息落了下来。
轻叹一声,默然起身,抬脚迈出书房出了殿去。
洛紫见他出来一面把怀里的人往他怀里塞去,一面干笑:“喝了点玉壶酿,便睡着了……”
云诀迟疑了一瞬才接过洛紫怀中的人儿,近身便闻了不轻的酒味,不免要皱眉:“怎的让她喝了这么多……”
洛紫更加干笑:“不想我那新收的徒儿也是个小酒鬼,几人一聚便多喝了一点……”
云诀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抱着人便往殿内行去。
“云师兄。”洛紫想到什么又出声唤住了他。
云诀顿下,回了头。
“你……你可别让你家丫头给人拐跑了……”
云诀微一怔神,不明所以地轻轻蹙了眉头。
想是喝了酒,洛紫见他不明竟大踏步上了前,训道:“我说云师兄啊,人现在是在你身边,可心还没定呢,她若跑了你也没撤,莫不要负她一次又再来负自己一次……”
云诀心下倏地一震,眸中温意便一点点淡了,转而盛满清冷无欲的淡寒之气:“师妹,云诀不知你在说什么。”
洛紫张口一顿,不可置信地懵然而立:“……云师兄?你莫不是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你和铃丫头……你们明明……”
心上倏地一紧,云诀眉间一晦冷然开口:“我和她是师徒,一如父女,师妹想说什么?”
洛紫一震,脸上惊白,惶然不已地退了一步:“一如父女?云师兄!你……你……”你当真到了今日仍就一点都不明自己的心么?!
“一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信天地之宏义,人伦之大节。师妹若是想提醒云诀什么,便是多虑了。”
“云师兄!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时至今日,你当真还舍得了她?!”
云诀立在原处,白衣清寒无畏,微仰首,冷道:“无所谓舍不舍得,若是该舍,便舍。”
洛紫一退三步,望着他的背影莫名心惧,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所爱喜,何忧何畏,行身近道,为众生利,解无贪欲,必截流渡,离道莫亲,不近堕狱……
云师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到这一步,还要逼着她逼着自己,是何苦?
若真能大彻大悟,有爱无爱又有何区别?你这一味地抗拒,又何尝不是执念?
白衣曜月,竟已毫不停滞地入了殿去。
洛紫眉头紧锁深叹一口气,过了许久方才恼着神御剑飞回木秀峰去,不知不觉又想起百年多前益铃去木秀殿上寻她玩耍,时值无事她便应了玉虚子之邀分了元神去了昆仑,再到回元归位,受她嘱咐替她看守预仙石的小丫头已被云师兄亲自拎回了止水峰。
她本也无从念想,抱着预仙石自顾藏入殿中,可那仙石上下一刻竟浮现了那一句话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一度以为是铃丫头不小心碰了预仙石,可是,铃丫头分明是不受这些测算之物所昭的特殊体质,更不说,当时她分明还未成仙……
雪落苍茫,无言空恻。
他竟也有这般糊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