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窖中,提刀的汉子不耐烦地掏出钥匙开门:“喂,臭娘们,想好了没有,不然明天起水都不给你喝……”
昏黄的兽油灯举进窖屋中,一堆杂乱湿潮的枯草胡乱铺在墙角,湿土墙那一面,一大堆新泥掩在草下。
“那娘们呢?!”油灯落地,汉子吼一声惊气不及一脚踢过去,湿泥连带大堆乱草被踢了开,刹时露出墙角一个黑森森的洞来。
湿软的土墙抖一下,直接轰然倒塌。
“臭娘们!竟敢跑!!”
……
屏住呼吸贴靠在士墙上,益铃紧张惶然地看着不远处一堆山贼围着个什么人进了一间大土屋。
小手又冷又疼,全被泥污盖满。
听见脚步声,她抱着身子蹲下来,一动不动地躲在墙角一堆杂物后面。
“老大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鸟不马上宰了分给弟兄们吃,反倒锁在后崖上好吃好喝地喂着……难道还想把它养好了来下蛋不成!”
“嘘——别说了,谁让瘦子他们手脚笨拖它回来的时候给二当家看见了……不然的话,早进我们肚子了……”
“那么大的鸟想不让人看见都难……二当家留它干嘛呀?”
“还能干嘛?驯来玩呗……说这么大的鸟是头一次看见吃了可惜,不如把它驯成只狗来给大伙儿骑着玩……”
那人听了一嗤:“白费事!半死不活的到现在都没醒,还不如宰了给大伙儿吃顿肉……”
另一人推他:“别说了!二当家的话大当家都得听何况我们?这话要是让二当家听见了不把你剁碎了喂那些畜牲才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当家的手段……”
那人听了似是一抖,竟当即噤了声。
益铃心头一颤,小手不自觉间死死握紧。
墨绸……小黑……墨绸……
心中一遍遍唤,却依旧如醒来时一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她咬唇不发出一点气息,心惊胆战地听那两人说完取了些杂物慢慢走远。
偌大的肚子始终不便,益铃小心翼翼地贴墙走,躲开那些山贼的视线往土屋后边挪去。
小心地绕了数十圈之后,终于看见一处窄路,杂草丛生僻静无人。
心下不由激动隐喜,后崖!墨绸肯定被锁在这里!
她撑着肚子快步走过去,入眼一片枯草连连。
益铃呆在转角。
一阵狂风吹过带起漫天沙尘,一排排石屋整齐地排列在崖上,厚重的石墙纵深而去或完整或残缺俨然屹立于山雾中。
陌生,又不陌生。
益铃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些石屋,目中一空,一百多年前的记忆潮水般涌现。
那时她第一次见小夕,宁叔叔,遇到坏人遇到危险……
那时她只是个孩子,为完成爹爹的遗命与小若一起一心一意去往蓬莱……
那时她什么都不懂,有小若好好地陪在身边每天一起开心一起努力……
那时……她没有害小若失去眼睛,没有害谁为她受伤为她死,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魔会引起仙魔争战……也没有爱上不该爱的人,没有被那个人预为现世魔星、六界的隐患,更不用要为自己不成魔而舍弃自己的孩子……
心中忽然有些空,那样茫然,茫然到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