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此打住,有些话,不用说得太具体的。
太后的脸早变白了,用力抓住我的手,颤声道:“你说什么?宁……儿中毒了?”
我瞧她一眼,轻声道:“要不然母后以为臣妾因何软禁容皇贵妃于芷薇宫中?”
太后狠狠地怔住了,苍白的双唇喃喃道:“哀家以为,不过是后妃争庞……”猛地捉住我的手:“宁儿中的是什么毒?”
“茶盅!”
太后拧眉问道:“茶——盅?!这是何毒?”
“所谓茶盅,本身并不是毒,只会损伤练功之人元气。一旦中盅之人体内有茶盅,运功动了真气,就会使功力渐渐消失,失去功力后茶毒就会侵犯经脉,使经脉受损全身骨骼变开,然后……然后慢慢而亡。”我说起这话时,尽管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依然觉得心惊不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茶的毒性。所以当日,燕子健才会派黑衣人偷袭燕子宁,可恨的是,燕子宁却忍受了下来。难道他就不怕死么?
我瞧着太后,继续道:“天下能解这种毒的华安神医,已被宁王——杀了。”
“你说什么?”太后大叫一声,人已经向后倒下去,不省人事。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为现实。我的心内也难过快要死掉,可又能如何?子健夺位的心之坚定,已是我不能规劝的了。我之所以告诉太后这些,除了希望她提防容大人,还希望她能用一个母亲的胸怀去感化子健,让他们两兄弟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扶持大燕的江山。
当日,太后做了二件事,第一是下召,命宁王速速回京。第二是,命太监给芷薇宫中的容皇贵妃赐酒。我闻言时,只是眉头轻轻挑了下。我早就料到太后会有这一步了,酒里是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太后是惯用见血封喉的。我答应过燕子宁留容希晨一命,可没有答应过燕子宁求太后留她一命。
况且,太后要做什么,是我阻止得了的么?我之所以会将燕子宁中毒的事和盘托出,只是不希望太后的睿智被容大人左右了。容希晨一死,相信容大人也没有什么盼头了。
景帝六年九月初二,宁王奉太后旨意只身一人回到京都。
我抚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心中思念着远在天边的人儿。渐渐入秋了,他是否记得添衣?没有我在身边,安公公是不是老成为他出气的替罪羊?想到此,嘴角不由得缓缓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娘娘,宁王在宫外求见。”清芙的声音有些不悦地响起,“还带着那贱人!”
我微微一怔,子健光明正大的来见我,显然是得到了太后的默许。对外,也是说得过去的。他的贵妾,可是我昔日的丫头。
“不见!”我与燕子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见了只会徒增伤悲。我只想好好养胎,等燕子宁凯旋归来,重拾团圆。
外面一阵响声,男子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清芙低喝道:“王爷——请你自重,娘娘说了不见你!”
清芙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可哪里拦得住武功高强的宁王?“亦儿——”一语末了,我的皓腕已被人狠狠捉住。
清芙脸上现出担扰的神色,我瞧她一眼,她便退出来,并轻轻带上门。
我缓缓转过脸来,对上他隐隐夹着怒意的双眸,觉得眼前的男子,既熟悉又陌生。上次我们见面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吧?为何这一声苦涩的“亦儿”,听起来依然让我如此的心碎不已?
“王爷硬闯凤仪宫,有何贵干?”我的语气很冷淡,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目光却清冷地落在他抓住我的手上。
燕子健略敛了怒意,放开我的手。双眸幽深地转动,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的那一刹那,拢上淡寞的幽伤。
我心头一震,神色骤然冷却下去,不由得想起那个孩子来,他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就这般恨我?”身子的男子双眸一痛,咬牙道。
我凄婉一笑,轻声道:“王爷言重了!本宫与王爷,什么关系也没有!谈何恨与不恨?”
燕子健真正被惹怒了,扼起我的下腭,低吼道:“你可以恨我,可不能撇清我们真心相爱过这个事实。”
我定定盯着这张俊美如初的脸,淡淡说出如下的话:“是的!本宫真心爱过一个男子,可他已经死了!”值得我爱的那个男子,是真的死了。
怒意立即涌上燕子健的脸上,他的眼里布上阴森森的寒光。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叹息一声,颓然放下扼住我的手,力不从心的道:“那个孩子?对你真的这般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