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常人和异人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月亮低低的挂在树梢上,夜晚的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人的脸上。为了不引人注目,黎生和祁安等人放弃御剑飞行,选择连夜步行至云阳岛。为了照顾年迈的王阿婆和受伤的黎生,大家互相搀扶着,走的非常慢。
祁安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凌易,不知该如何回答凌易的问题。
“你们不是很好奇我当时为什么从常人界来到源岛吗?”凌易拿着符咒的手由于过分小心,开始颤抖了起来。他迎着风看着月亮,讲述起了关于他和雨蝶的故事:
“我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温柔的母亲、慈祥的父亲、可爱的妹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可在我十岁的时候,却无意间用自己都不知道的异能打伤了学校里的好朋友。从那以后我开始畏手畏脚,一方面觉得自己像超人一样酷,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个危险的异类。在这种矛盾中我的性格成长的越来越奇怪,异能也越来越难以被控制。”
凌易哽咽了起来,祁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又何尝不是一样,被自己的异能痛苦的折磨着……
今夜的异兽似乎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湮没,静的只剩下了凌易的啜泣声。
“还能因悲伤落泪,也是一种幸福。”王阿婆拄着四方拐杖微笑着说。垂着头的黎生叹了口气,祁安急忙侧身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搀扶着的黎生,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神。不知怎的,祁安不自觉的低下头闪躲着,心脏也砰砰砰的快速跳动着。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渡边神人的动机了,不管是异人还是常人,好人还是坏人,归根结底都还是想跟自己的同类生活在一起。”黎生看着月色下斑斓的树影自言自语道,“因为大家好像都很怕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呢……”
祁安思衬了片刻,认同的点了点头。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祁安柔声问。
“之后……”凌易的表情变的痛苦,似乎不愿再去回忆过去的事情。“之后,我杀了我的父亲。”
凌易攥着拳头说出了这句话。除了王阿婆还镇定自若的向前走着,黎生和祁安想被施了定神符一样,连呼吸都凝固在了原地。小兽人也竖着耳朵,疑惑的看着凌易。
“我那天在学校遇到了点儿事情心情不好,回到家妹妹还一直缠着我。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没想到会把她推出那么远……父亲很生气,说自己当时就不该领养我这个怪物……”凌易泪流满面的说着,小兽人走到他面前牵住了他的手,安慰似的低吼着。
“本来家人是我最后的支柱,得知自己只是养子让我瞬间乱了心智。清醒过来后,我的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直到现在,我母亲和妹妹那个震惊又失望的表情都还时不时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我逃跑后像一个流浪汉般生活着,直到遇到雨蝶……”凌易的讲述戛然而止,祁安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同时写着幸福,又有痛苦。
“你在常人界一定受了不少苦,才逃亡到源岛来的吧?辛苦了,凌易。”黎生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凌易的肩膀。那一刻,凌易的瞳孔都跟着放大了,一丝希望的光芒照耀了出来。那是怎样的光芒呢?就像在地狱里看到了天空,在海低看到了陆地,在沙漠遇见了森林。时间不会让伤口愈合,理解才会。凌易感觉自己心中的石头,突然轻了很多。
“虽然我们这些异人在常人界的命运都是一样的,终归只是不受欢迎的异类而已……”黎生看着凌易坚定的说,“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要努力寻找和常人和平共处的方法,这样异人才能生存下去。”
大家再次陷入沉思,王阿婆却突然停住脚步,用四方拐杖狠狠的捶了一下地。黎生、祁安和凌易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波动穿过自己脚下。突起的狂风吹的树叶飒飒作响,周围开始变的一片漆黑。
树林里响起了杂乱的跑动声,黎生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刚离开祁安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别逞强,我们应付得来。”王阿婆的表情虽然很紧张,但说话的语调仍是不紧不慢。“祁安,前方马上就是崇仙岛的边境了,你带着黎生先走!”
祁安看了一眼重伤的黎生,嗯了一声后和小兽人一起搀扶着黎生向边境跑了过去。王阿婆屏气凝神,和凌易背对背站着观察着周围。树林里传来了跑动的声音,却迟迟不见异兽或其他异人的身影。凌易疑惑的回头和王阿婆对望了一眼,小心的朝着树林里走了过去……
“奇怪。”凌易从树林里快步走了出来,他看着王阿婆不解的说,“树林里什么都没有……糟了!”
“是阵法!”王阿婆和凌易恍然大悟,异口同声的说完后冲着刚刚祁安和黎生离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都怪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是冲着黎生和祁安来的!”王阿婆的语速难得的快了起来。此时的凌易已经御剑升到了半空中,可整个边境的树林都被黑雾笼罩着,他什么都看不清。
“王阿婆?”从半空中降下来的凌易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大声的呼喊着,“王阿婆!”
王阿婆听到凌易的叫喊,大声的回应着,但怎么顺着声音寻找都不见凌易的身影。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她被黑暗的密林包围着,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四周传了过来。王阿婆冷静了一下,她深呼了一口气盘腿坐下,想通过禅定来破除阵法。
“没想到先知居然会亲自动手,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王阿婆心绪不宁的想着,怎么都无法专注禅定。而陷在法阵另一边的凌易,此刻眼前都是和雨蝶过去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