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山后,祁安拒绝了渡边跟他一起去璟玉岛的请求,趁着夜色独自出发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祁安担心黎生见到除她之外的人情绪会激动。
出发前,祁安让渡边为她寻来的侍女帮她仔细地梳了头发。她发现自己的长发很适合这种发髻,看起来柔美多了。在去的路上,祁安的心砰砰地跳动着,她不断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希望可以和黎生重归于好。
到了璟玉岛,祁安担心被深渊之境的初代异人们认出来,便穿戴好斗篷,遮住了自己的容貌。璟玉岛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仿佛之前的杀戮不曾发生过。祁安四处逛了一下,凭直觉找到了黎生修炼的地方。她透过窗户望着黎生的脸,瞬间感觉心安了起来。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安往旁边看了看,才发现李政也在。祁安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黎生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现在恢复神智了没有,但她的行为……”黎生攥着拳头,表情看起来隐忍又痛苦。
“我听空长老说,祁安现在控制不了自己噬魂的本能对吧?”李政语气忧伤,他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嗯,当她需要噬魂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只凭借喜恶肆意杀人。当噬魂的数量达到了身体所需后,才会重新变回自己。”黎生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祁安急忙躲到一旁。月光下,黎生倚着窗。窗下,祁安紧贴着墙壁,和黎生一起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你是因为这个,放弃她的?”李政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也不想放弃她,但是我阻止不了她,也保护不了被她伤害的人。”想到惨死的小鱼儿、王阿婆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异人,黎生的心痛极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李政在一开始,其实很吃惊黎生会放弃祁安。在李政眼里,黎生那么爱祁安,当初甚至能为了祁安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祁安这样,他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但在黎天祥告诉了李政诅咒的由来和经过后,李政才明白黎生因为诅咒承受了多少心理折磨。“这种乱伦的剧情,古希腊神话都不敢这么写。”李政当时在心里想。
“我们当初来源岛,是为了消除诅咒,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更残忍的诅咒。黎天祥当初可以助纣为虐,但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因为这波及到更多人的性命……”黎生死死地抓着窗沿,一滴泪水从他脸上划过。祁安蹲在一旁不知所措,因为渡边并没有告诉她,以后她还会继续“走火入魔”。这样的她,要怎么保护源岛?现在的她力量如此强大,到了再次需要噬魂的时候,试问谁又能阻止她呢?
“所以你要趁她现在还有理智,假意去找她和好,然后杀了她吗?”听到这句话,祁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她捂住嘴,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掉了下来。她以前觉得黎生有些过于杀伐果断,一直在想,怎么能改变他。现在他改变了,但是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祁安听到脚步声,她看到梁珍端着饭,从远处走了过来,赶紧戴好斗篷消失在了夜色中。祁安伤心极了,她不敢相信黎生居然会想要杀了她。
“你别说的我好像负心汉一样,我会跟她一起死的。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把我和祁安一起葬在蝴蝶树下。”黎生回过头看着李政笑着说,“这一世,我护她不周,下一世,我一定保护好她。”
“我和凌易都觉得这不是个好方法,你俩能力最强的一起走了,源岛怎么办?异人管理局一旦发现神石的失效不是暂时的,立马就会让源岛消失的。”
“祁安噬魂起来我们都挡不住她,源岛的异人都消失了,空留下源岛还有什么用?”黎生为难极了,不住地叹着气。
“别想了,先吃饭吧,小茶做的。”梁珍将菜在桌子上摆好说,“现在所有人都在抓紧修炼,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黎生和李政应和着,坐下开始吃饭。梁珍一直注视着窗外,她找了个借口离开,悄悄循着祁安的方向追了出去。
梁珍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到祁安的背影,她大喊了一声“等一下”。祁安回过头,看到梁珍吃惊极了。梁珍走过去,看到祁安眼睛通红,一滴泪珠还挂在脸上,便从青色衣襟中拿出一块手绢递给了祁安。
祁安想到自己曾经试图杀掉梁珍,缩着手没有接。梁珍也不再坚持,耸耸肩膀,将手绢收了回来。“看来,你恢复神智了。”
祁安祁安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之后才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