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褪掉衣服,宗政浣一个激灵,被一股凉气惊醒了,见到是墨染,“娘亲……”
“醒了?”墨染为宗政浣穿上一件短袖,用被子将她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的,并将於肿的胳膊露出来。用干净布轻轻擦掉脸上和胳膊上的污泥,看着脸上和胳膊上露出来的伤痕,墨染又是心一酸,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
“娘亲不哭,浣儿没事。”宗政浣见墨染哭了,连忙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墨染抓住了。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墨染一脸严肃的看着宗政浣。
“是……”宗政浣将上午在织女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墨染。
原来今早宗政浣到织女司后,白敬艳便来找茬了。
“哈,你今天还敢来,”白敬艳对着宗政浣趾高气扬道。
“艳姐姐,你看她,还带着那个花花!”旁边一个眼尖的孩子看见宗政浣头上戴着墨染做的蝴蝶结,尖声叫道,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只能说是“花花”。
“这个比昨天的还好看呢……”另一个孩子羡慕道,若不是因为白敬艳在这里,肯定要上去强了。
“带这么好看,肯定是勾引冰哥哥的!”一个小许多的女孩子因为得不到,嫉妒道。
戴冰,尚书家的小儿子,今年十岁,生的一副好面相,又由于尚书家的家教,一言一行都是文质彬彬,尽显文人雅士之风。当然也是很多小女生喜欢的对象。
听着这些话,白敬艳莫名的恼火,再看宗政浣头上的蝴蝶结,顿时伸手要抢下那头花。
“你做什么!?”宗政浣见白敬艳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袭过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穿得这么穷酸,肯定是哪个不起眼大臣家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戴这么漂亮的花!”白敬艳说得理直气壮,因为一直以来自家姑姑就告诉自己什么地位的人就应该有什么地位的穿着,以低攀高是最为羞耻的。
“艳姐姐说的对,”一个也眼红那蝴蝶结的孩子也“愤愤”着,“这么漂亮的花应该是艳姐姐戴才好看!”
“对!只有艳姐姐戴这花才好看!”又有几个孩子附和着。
白敬艳听到这些话开心地不得了,也加深了要将头花抢过来的念头,便大叫一声朝宗政浣扑过去。
面对白敬艳的行为,宗政浣吓了一跳,连忙四处逃走躲闪。
其她孩子或因为不想插手此事,或因为怕宗政浣家比自己家阶级高而不敢动手,总之只是单纯的给白敬艳加油,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帮忙。
追了半天,白敬艳见总是抓不到宗政浣,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来人,快把她给我抓住!”
宗政浣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抬眼看去,两个健壮的丫鬟一左一右抓着自己的胳膊。宗政浣想挣脱她们,却发现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一时间,因为年龄而引起的力量的差距让宗政浣感到无尽的寒意,害怕不已。
“看你哪里躲!”白敬艳见宗政浣一脸害怕,顿时心情大好,伸手去拿宗政浣头上的头花。
虽然被捉住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家娘亲给自己做的头花就要落到别人手中,宗政浣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口咬上了白敬艳的胳膊。
“啊——!贱人,你敢咬我!”白敬艳捂着手臂,气愤地看着宗政浣,伸手便是一巴掌,那长长的指甲便在宗政浣脸上留下了几条血印,看的周围的人深吸一口凉气,“我要告诉我姑妈!我要让你死!”白敬艳大叫着朝樱花殿跑去。
接下来的事墨染便都知道了。
“不过是一个头花,让她拿去了又如何,”墨染心疼地给宗政浣抹药,“何苦这般,伤了自己。”
“那是娘亲做的,我不想让任何人染指!”宗政浣坚决的说到。
一瞬间,墨染从她眼中看到了狠戾,却只是一瞬间,那股狠戾便消失不见了,这让墨染有一时的恍惚。
“只是,你伤了自己,娘亲会心疼的。”墨染抱着宗政浣,“你周围关心你的人也会心疼的。”
“娘亲,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宗政浣露出笑脸看着墨染,那份笑容是如此的纯洁无暇,纯真可爱。
“浣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娘亲都会护着你,用我的生命护着你,只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让自己受伤。”墨染看着宗政浣,夜色般黑亮的眼睛,却透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哀伤,无论这个孩子将成为怎样的人,墨染都决定好好保护她,“浣儿,你一定要答应娘亲!”
“浣儿答应娘亲!”宗政浣点点头。
“我们拉钩。”墨染伸出手。
“拉钩……”宗政浣伸出小手,小拇指勾上墨染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
因为累极了,宗政浣睡着了,这个约定只进行到一半便停止了。
“不许变……”墨染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的孩子,只能无奈地把她的手放好,喃喃道,“罢了,你若不想答应,娘亲也不强迫你……”
帮宗政浣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命奶娘好好守着,墨染便离开了梓林轩。
由于将近中午,墨染便到厨房准备做饭;而将在花园玩耍累了的宗政浩哄睡后,绿意也来到厨房帮墨染。
“小姐,还好你这次去了皇宫,不然郡主她……”绿意感激道,若是早上墨染听信自己的话不去品茶会,那小郡主怕是被贵妃害死了。想起自己差点害死小郡主,绿意便有无尽的愧意。
“绿意,不要再说了。”墨染打断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还好’的事。”
“可是……”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墨染的语气强硬了许多,脸色也差了许多。
“是……”绿意见墨染这样,便不再说什么,只帮着墨染做饭。
墨染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做着饭。
今天的事,从宗政浣出门,到墨染抱着宗政浣回府,都是一场赌博,是墨染和自己的赌博,赌宗政浣的心思是否比她想象的要深;也是一场试探,试探宗政浣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只是这结果,是墨染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事实上,品茶会前一天晚上,宗政浣告诉了墨染在织女司被欺负的事,这令墨染大为惊讶。墨染过来照顾两个孩子已是半月有余,想必宗政浣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却是对家里人一言不发,只在墨染派绿意去查看之后告诉墨染,更何况这还是在品茶会——各王室大臣女眷都会到场的前一天,这不由得让墨染多了一些心思:是否她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若只是偶然,那也罢了;若这并非是偶然,那这孩子的心思得是何其细腻成熟!
于是,墨染今天先是有意为宗政浣换了一件较为普通的衣裙,发现她并未有什么疑惑;然后又弄了比前几天更为好看的蝴蝶结,;并在言行中透露出自己将要去皇宫的意思。若是宗政浣毫无心思,那边只能和以前一样毫无反抗地被人欺负,或者有自己的办法躲过去。
墨染刻意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想自己证明自己误会了宗政浣,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赌。
只是这赌的结果,却是让墨染万万不能接受的。
然而事到如今,墨染却是无能为力了,虽然一直想让宗政浣变得天真纯洁,但是经过这事,再想起宗政浣眼中的深邃,墨染对当初立下的决定感到力不从心。
只是,三岁定八十,宗政浣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在墨染不在的三年里,宗政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非常之大,大到改变了宗政浣的性格和思想,只是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或许宗政浣知道,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