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还是想要和你遇见,不管路途多么遥远,路上有多少荆棘。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在这般柔弱,不会在这般不堪一击。如果有来生,就换我来保护你,就让我来承受你所有的痛苦。如果有来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么悲伤。如果有来生……”
凉凉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有回答,不见人影,孤独而又凄清。有的只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血红花朵在风中摇曳的身姿,没有一片叶子,一点绿意,妖娆而又诡异。
睁开眼,毫不意外的枕头又湿了大片。木然的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掉眼角残余的泪痕,头脑在瞬间清醒,睡意毫无。
伸手打开一旁的玻璃酒柜,拿出一瓶酒,席地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一口,静静的看着外面有些泛黄的灯光出神。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这个梦已经不晓得究竟困扰了自己多少时日。没有情节,没有诱人的风景,只有那一句句‘如果有来生’,只有那一片片在风中摇曳着身姿的血红彼岸花。但是偏偏有让她感到悲伤,有让她流泪的本事,每每从这个奇怪的梦里醒来,就没有一次枕头是干爽的。
更可笑的是流传在这座庄园的话语。每晚夜深人静之时,这座庄园的唯一主人因为未婚夫的背叛而痛哭难眠。
‘真是可笑,我会为了一个背叛我的臭男人流泪?拜托,又不是第一次了!’
对了,她叫安然,是这个家里的第三任继承人!
听说,安然出生时是不会哭的,当时可是吓坏了家里所有的人,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在这个家最老阿姨告诉安然,那时她的身上时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有一天皮肤是如一个新生婴儿般的细腻白净。妈妈时常会抱着她暗自垂泪。很多人都说她是养不大的孩子,会早早的夭折。所以,家里所有的人都把能给的爱全都留给了她。
只到有一天,好像是安然两岁的时候,爷爷带了一个占星师回来,说是预测安然的未来。但据告诉安然的那个人说,那个占星师什么都没留下,只是在见到安然的那一刻神色大变。喔,对了,好像是有一句话留了下来。但也因这一句话他被爷爷无情的赶出了这座庄园。
那一句话是“这个小女娃在二十五岁将被死神带走,一生不受爱神眷顾。”
这一句话成了安然家人心里一个永远也打不开的结,唯一让他们有些欣慰的是就在那一天,这个庄园里首度响起了安然的哭声。但这个欣慰也是伴随着恐惧来得十分勉强。
至此,家里的疼爱更是倒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让家里人恐惧心疼的怕是那一句魔咒一般的预言了。果然如那个人所说,安然丝毫不受爱神的眷顾。每一次的恋爱都让家人开心不已,每一次的背叛都让家人痛苦不已。
那一次,是安然第一次见到妈妈在自己面前哭泣。好像也是安然失恋后的一天。抱着安然的妈妈,头一次,安然觉得她竟是这样的脆弱。在爸爸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坚决和妈妈离婚时,妈妈都是没有哭的。而现在竟哭得像一个小孩。这是那个在自己耳边耳语“宝贝,妈妈会用生命来守护你,所以你不要徘徊,不要害怕。”的坚强无私的女子啊!
那一次过后,好像那个梦就时常出现在安然的生命里了。别人都说无论再难过痛苦的事情,在经历了很多遍以后是会产生抗体的。或许安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因为,那个牵扰安然心神的梦做得多了,安然也没有产生什么抗体,反而,那个梦里的悲伤越加浓郁了起来。
这个安然也一直视为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一个最不想和别人分享诉说的东西。安然觉得如果自己在二十五岁时就会被死神带走的话,如果可以她想要求死神,让她把这个梦也一起带走。
那一年,安然十八岁,为了自己的妈妈和家人,她发誓致死不再恋爱。
隔年七月,是安然这辈子最为痛苦的一个月。那个说要用生命来守护自己的坚强女子断然离世。医生说是长期以来的悲伤拖跨了她的身子。那一刻,安然恨死了自己,因为安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杀死妈妈的罪魁祸首。因为她,她少有欢笑。那一刻,安然第一次感觉到了可以痛哭的好处,第一次感谢那个该死的老天,把哭的权利还给了她。
后来的一些时日,安然爱上了酒精这种东西。因为只有在有那个天旋地转的时刻,安然才可以见到妈妈,才可以尽情的向她忏悔。
后来安然再振作起来是因为自己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最亲的人——爷爷。
每次安然烂醉回来总是可以看到爷爷佝偻着身子坐在摇椅上等着她的归来。却是不会唠叨半句,无声的纵容着她的所作所为。但是每一夜,安然都觉得爷爷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每一夜,都会觉得爷爷脸上的皱纹比之前一晚更多了一些,更苍老了一些。
而安然的心也好像随着爷爷满是沟壑的面孔也日渐苍老起来。想要存活下去的念头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少。
后来安然不在沉迷于酒精的浑噩,怕已经苍老的爷爷再这样苍老下去,最后独留自己一人在这个她从来不曾憧憬,不曾喜欢过的世界上。
那是一个星辰当空的凉爽夏夜。爷爷把安然叫到了花园里,笑着说道“宝贝,你闻,这满园的花香是这般的沁人。”
安然笑着点头,很是赞同爷爷的观点,这满园的花香的确醉人,香而不腻。
“宝贝,你看,这花一生也很是短暂,一生的精华就在这短短的花期里,但是它不会哀叹时光的短暂,也不会去管明日的兴亡,只为当下绽放,只为当下无悔。宝贝,你看,他活得是多么的精彩,别人都说玫瑰是何其的娇弱,但是就连那娇弱的玫瑰为了生存下去,长了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宝贝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