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个外城来的掌柜,你瞎闹的吧,你倒是说说,这盈满阁哪就赊你的账了?”
邝绍,一个年约三十来岁,个头只得五尺来寸,住在齐家大宅两个街口外的中年男子,冲着下巴上有发财痣的男子大声吆喝道。
说到邝绍,他倒是个妙人,邝家在金陵城是开杂货铺子的,杂货铺子,顾名思义就是什么东西都卖的铺子。
杂货铺子的生意在金陵城可不好做,原因是杂货铺子的数量在金陵城实在太多,单单是一条南华街,就有不少于十家卖杂货的。
杂货铺子泛滥,那么哪家能赚到钱,能在金陵城立足,这就得凭哪家铺子卖的东西好,卖的东西多,卖的东西便宜了。
邝家杂货铺就杵在这众多杂货铺子中间,铺子的门面不大,用矿绍自己的话说,那是“小巧玲珑”。邝家杂货铺在南华街上,倒是离盈满阁不远。说到邝家铺子的生意吧,“门可罗雀”这词儿用在它这儿,一点儿也不为过,邝家杂货铺里就两个伙计,一老头一小伙儿,老头每日中饭后都得打个盹儿,然那小伙儿几乎日日都日上三竿才到铺子干活儿,这哪像做生意的?说是败家也不为过。
可奇怪的是,邝家杂货铺却是南华街上历史最悠久的铺子,若要追根究底地问这铺子的年岁,这还真没人能答出来,听说以前有人问过一位金陵城土生土长且年岁很大的伙计,那伙计也只说:我阿爷的阿爷年轻那会儿就已经开着咯。
南华街上的杂货铺子流动性不小,然邝家杂货铺至今屹立不倒。
邝绍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腩,一手用竹签挑着牙缝,笑眯眯地打量起那个发财痣男。
“是呐,这位掌柜会不会弄错了?盈满阁乃是金陵城最赚钱的脂粉铺子,不说日赚千金,可少说也日进百两吧,人家盈满阁有的是钱,咋就会欠你的钱?你快给大伙儿说道说道,咱给你做主。”
这回开口的是贺天,金陵城一个二等世家的嫡系幺子,今年已三十好几,家里头有爹有娘,有妻有妾,有子有女,啥都不缺。
贺家是做笔墨纸砚生意的,银子可是赚了不少,然贺家有本事的人亦是不少,像贺天这朵贺家的奇葩,就日日被贺家供着了。
平日里,贺天的日子可谓过得多姿多彩,也难怪,一个人银子有了,时间也有了,日子想过得不好也难。
贺天与邝绍两人从小就混在一起,喝酒赌钱,哪儿热闹往哪儿赶,都是他们的喜好。这不,今儿个一听说有人在齐家门口闹事儿,贺天便胡乱扒了几口早饭,连给老爷子拜年都顾不上,就立刻冲出了家门。
说到邝绍与贺天今日为何如此积极,那还得从齐广复还了赌债后说起。
齐广复以前也喜欢帮衬赌坊,可他技艺不精,赢钱的日子寥寥可数,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欠下了一屁股债,邝绍和贺天就是齐广复的两大债主。然,某天开始,齐广复大袖一挥,把欠下的所有银子全数还清,至此之后,齐广复便很少再跟着他们混了,然而整个人也变得嚣张得不得了,前些日子,齐广复又向街坊邻居宣布了自己是盈满阁的东家,这副嚣张劲儿,啧啧……
贺天看他很不顺眼,所以一得知今日在齐家门口有免费的好戏看,贺天又怎会错过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