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管事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戏楼。 走到茶楼门口，“春景戏楼”的木质招牌赫然呈现在眼前。 “几位里面请。”周管事微微屈身，做出了个请的 姿势。 贺江竹手中抱着晓兰，有些吃力，刚进入戏楼，便险些滑倒。 男人眼疾手快，赶忙将人扶住。 “小心些，把晓兰给我抱吧。”王永长臂伸过来，一把将孩子接到怀里。 两人相视一笑。 周管事招呼几人坐下，又让小伙计送来茶水，很是客气。 “几位稍等片刻，我这就请我们朱掌柜过来。”说话间，他微微颔首，朝着楼上走去。 此刻，贺江竹一双精利的眼睛向四周瞟去，状似无意般打量着四周。 这戏楼分为两层，底层被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搭成了戏台子，而四周则是桌子，可供看管喝酒看戏。 而二楼亦是呈原形，不过隔得太远，贺江竹看不见里面的布置陈设。 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还不待他们杯中的茶饮尽，周管事便带着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高瘦男子过来了。 “贺姑娘，这位是我们朱掌柜。” 就在这两人过来的瞬间，贺江竹微微理了理衣摆，迅速起身，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你，你……”见卖对联的是个女子，朱掌柜震惊得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是个女娃娃就算了，竟然不过是个是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这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虽说有了系统食物的滋补，贺江竹的身子好了不少，可到底原主孱弱不堪，一时难以大补起来。 配上不高的身量，她俨然就是个娇娃娃。 “朱掌柜。”见对方如此反应，贺江竹一时有些尴尬。 难不成她还能说自己前世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老阿姨。 “咳咳，贺姑娘，是在下失仪了。”被周管事推了一把，他这才赶忙回神。 与此同时，朱掌柜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如今女子也能从商了…… 气氛有些尴尬，朱掌柜轻咳一声，刚欲询问对联的事，却听见女子清冽的声音，“朱掌柜，请问……为何这戏楼中看客如此少？” 许是性格使然，贺江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而一旁的贺之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紧紧地抱着晓兰，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些许胆怯之色。 “这……”闻言，周管事和朱掌柜的脸色一时变得难看起来。 似乎，这冷清的戏楼，是他们心中的硬伤。 “贺姑娘，不瞒你说，在下这戏楼已经开了两三个年头，原本生意不错，可是近来……”沉沉叹了一口气，朱掌柜一脸无奈，心情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见状，周管事赶忙说道，“一定是隔壁开了茶馆，也搭起了戏台子，这才将人抢了去！”说到这里，他一脸愤愤不平。 闻言，贺江竹并没有搭话，反而是微微闭目，略微做出沉思状。 “贺……”注意到她这幅模样，周管事脸色有些难看，刚欲说话，却被朱掌柜无声的阻止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灵动的小姑娘是个有主意的。 “朱掌柜，你有没有考虑过，如今戏楼的生意变差，也有你们自己的原因。” 她方才闭目不言，并非是不将面前这位老板放在眼里，而是在聆听屋外的唱戏声。 吴侬软语，吱吱呀呀，时而低沉悲愁，时而温婉悦耳。 乍一听，倒也有几番滋味。 可老是这些陈词滥调，可不是容易让人听得厌烦了去。 “你是说……”闻言，朱掌柜倒是一愣，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 “江南小调固然有趣，可若是日复一日，难免会让人觉得厌烦。”贺江竹如实说道。 在她看来，既然是戏楼，自然得每天换个新花样，让人有个看头。 闻言，周管事也赶忙说道:“姑娘，其实我们戏楼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不时在换曲儿，也让戏班子好好排练……” 还不待他说话，贺江竹便止住话头，“可是，你们并没有改变这种模式。”就算是算了小曲，可依旧换汤不换药。 “哦？依姑娘看，在下该如何?”朱掌柜不由得挑眉，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 其他戏楼也不过是挑选戏班子，唱上一些歌曲儿，或者是表演杂耍，难不成还有别的绝活能够招揽客人？ 朱掌柜表示深深地怀疑。 一旁的王永已然好奇，朝她投来惊疑的目光。 除却歌舞，还有其他戏曲？ 而贺之宁和妹妹哪里懂得，两人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一脸懵逼。 “自然有。”被朱掌柜盯得心中发毛，贺江竹也不敢继续卖关子了。 说话间，她轻抿一口温茶，不疾不徐地道:“这戏曲，可不是单单几个小曲儿组成的……” “在有的地方，歌女以说唱为主，就像用歌曲讲故事一样……” “还有一种，就是用写好台词，让人演出来……” 半个时辰后，桌上的茶水已经彻底凉透了。所有人瞠目结舌，一脸呆愣地看着方才滔滔不绝的模样。 角落里，王永微微眯起眼眸，一股子凌厉的气息瞬间迸射出来。 这样的女子，难道会是普通农女么？ 某些怀疑的种子，此刻正开始一点点萌芽。 重生一世，信任这种东西，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给予。 “贺……贺姑娘，你说的剧本，能够写出来吗？”说话间，朱掌柜咽了咽口水，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可是乍一听，的确是新奇的玩意儿。 或许，借着这些东西，还能让他的戏楼起死回生。 此刻，他已经将对联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心中有了计较。 “掌柜的……”周管事扯了扯自家老板的衣袖，一脸纠结。 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听客们能接受么？ 骤然间，男人肥胖的脸颊皱成一团，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妨，我可以写好，让朱老板看看，若是你觉得好……”贺江竹一脸自信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朱某人自然没有亏待了贺姑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