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厢,西门楹正在眙绿殿内气得牙痒痒。西门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宇文轩竟会带走贴身伺候她自己的宫婢,心里除了嫉妒,还是嫉妒。那嫉妒仿佛是一把大火,已经在西门楹的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难以熄灭。自己失去了一切,却得不到任何的回报,这究竟是为什么?!被亲生父母送进宫来,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荣华富贵投靠了王妍冉,陷害了柳伊;为了独占皇上的宠爱,将香肌丸送去给王妍冉。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却换来了自己身边的宫婢晋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柳伊见过王妍冉后,以往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恶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过去自己百般隐忍,凡事思量再三、斟酌又斟酌,却换来被陷害、被逐出皇宫、被下蛊毒的下场。如今,自己就是要锋芒毕露,横行后|宫,看看还有谁敢拦住自己!
“玉漱,你方才可是不忍了?!”柳伊坐在软轿中,转头望向站在身边的玉漱,淡淡地问道。
玉漱走着走着,没想到柳伊会问这么一句,便稍一顿住,转头看着柳伊的脚下,轻声道,“奴婢只是怕娘娘累着,娘娘切莫多想了。”
柳伊转回头看着前方,轻微的叹气声却没有逃过玉漱的耳朵,最后还是柔和了口气,缓缓道,“本宫知道你于心不忍,只是王妍冉与本宫积怨已久,并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化解的。更何况,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本宫忍辱负重又何尝没有尝试过与她和解,只可恨她盛气凌人,让本宫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听完柳伊的这番话,玉漱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宫里头,向来只有冤家,何曾有和解之说。每一个貌美的女子身后,必定也站了一群貌美的女子,她们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只是为了争宠夺势。这群女人的战争,靠的不单单是美貌,往往更多的是智慧和背后的势力。而每一个貌美女子的敌手,必定是另一名更貌美的女子。后|宫之中的斗争,没有最美,唯有更美。
“娘娘们的事情,做奴婢的向来不敢插手,娘娘心中有数便好。”玉漱想得透彻,也看得透彻。宫中的十几年,虽比不上那些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的老人,至少也比后|宫之多的许多人都见多识广了。柳伊心中所想,玉漱又岂有想不通的道理。只不过这十几年来,见多了这些后|宫的伎俩,自然也就乏了。更多的是,心累了。
见玉漱如此,柳伊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自己又何尝不想再这后|宫之中找出一方净土,与政儿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只是,可恨这后|宫之中并不可能存在这一方净土,自己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以和为贵,换来的却远远不值得自己如此卑微地活着。
不一会儿软轿子便已到了潇湘宫的门口,玉漱搀扶着柳伊下了软轿子,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潇湘宫。
待要跨进宫门的那一步时,柳伊却停了下来,看着偌大的宫门,心中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再次进去。许是怕政儿的魂魄尚未散去,又许是怕回想起当日的一幕幕,让自己的心支离破碎。
“娘娘,已经到了呢。”玉漱见柳伊顿住,就在一旁轻声说着,“若是觉着这宫殿不讨人喜欢,改日向皇上禀报一声,另安排住处便是了。”看出了柳伊的心思,玉漱又宽慰柳伊道,“这宫殿皇上也算得上是珍爱,可见也是把娘娘装在心坎里了。”说罢,深深地看了柳伊一眼,欲说还休的模样,却不再开口说下去了。
这话委实让柳伊一个激灵,转头瞥见玉漱那深深的目光,柳伊越发显得心虚,便低着头嗫嚅道,“不了,本宫觉得这宫殿也不错。皇上本就连日忧虑国家大事,更苦要用这样的小事来烦他,给他徒增困扰罢了。”说罢便迈开步子朝潇湘宫里走去,只是略显得有气无力。
玉漱赶忙跟上柳伊的脚步,在柳伊的斜后方小心翼翼地密切关注着柳伊任何的一举一动。唯恐有个闪失,也丝毫不敢怠慢。
芳华在帝宇宫中倒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本来这皇帝住的地方就守卫森严,各个角落都安排了人手,该打扫的打扫,该站岗的站岗,根本就不缺芳华这么个人。只是宇文轩故意留下她,是另有所图,这点倒也是让芳华心里惴惴不安了很久。
思及方才皇上的问话,芳华的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如今皇上从自己的口中得知了香肌丸的事情与西门列荣脱不了干系,想着之前王妍冉只是服用香肌丸这一罪名便已落得如此下场,而西门列荣却是那罪魁祸首,凄惨的下场可想而知。自己又是西门列荣贴身的宫婢,按着规矩主子薨逝了,不管是贴身伺候的还是宫里洒扫的宫婢太监都要殉葬。不管生前与主子的关系如何,总之就是要追随着主子一辈子,哪怕是做鬼也要伺候到阴间去。想着想着,芳华更是没来由地全身一阵冷颤,后悔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若是皇上凭着自己的这几句话让西门列荣下了黄泉,自己也必定是要追随着去的。千想万想,竟是没想到皇上会因为这个而发难于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一时慌乱便将西门列荣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眼下可好,倒是人去财空,竟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越想越是焦躁不安,芳华不免急着直跺脚。忽然想起曾经听别人说过西门列荣进宫之时曾与柳贵嫔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柳贵嫔犯了错这才使得亲如姐妹的二人分开了许久。眼下这柳贵嫔被皇上重新接进宫中,荣宠非凡,若是柳贵嫔能替西门列荣说上几句好话,想必皇上是一定不会要了西门列荣的命了。刚想着便迈开了步子朝潇湘宫走去,一路上还要躲开段景宏安排的人的视线,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