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冉大将军便匆匆带着爱女冉蕊淑离开了皇宫。这对父女算得上是多灾多难,自冉蕊淑年幼之时起便是聚少离多。冉蕊淑及笄入宫之后,这对父女几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父亲常年驻扎在疆土之边,而女儿则常年居住于后宫之中,见上一面难如登天。
此次能得到宇文轩的特许将冉蕊淑带出皇宫是冉雄全多年来的心愿。许是后悔当初将冉蕊淑送进了后宫,当冉雄全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了。
“淑儿……”冉雄全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冉蕊淑与冉雄全一别就是五年,而这五年冉蕊淑也长大了不少,更是成熟了不少。
没想到自己能再次见到爹爹,冉蕊淑也不禁流出泪来。猛地一把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冉雄全,哽咽道,“父亲!”
这场景曾在过去几年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冉蕊淑的脑海中,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母亲,唯有父亲还可以值得依赖和信任。可是父亲却一直不在自己的身边,在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等待中,在几近绝望的等待之中,冉蕊淑竟重新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这种感觉真是激动地无以复加,很难用言语形容,很难用动作表达,只能说是——激动之极!
“淑儿,是父亲不好,没能好好照顾你。”冉雄全这么个粗狂的男人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又抬手抹去了冉蕊淑脸颊上的泪珠,“淑儿受苦了,为父也很心疼。早知如此,当日就不送淑儿进宫了,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冉蕊淑原是看见父亲喜极而泣,可是在听了冉雄全的这些话之后却一改之前泪流满面的模样,道,“此事是女儿自己做的主,和父亲没有关系。是女儿自愿进宫的,只是为了守候在皇上的身边。父亲心疼女儿的心女儿也明白,只是女大当嫁。女儿还是很感激父亲当初愿意送女儿进宫,这才成就了女儿的今日。”
这番话一说,冉雄全也算是明白了。难怪当初蕊淑会如此坚持要进宫,不惜与长孙家为敌。原以为是女儿为了自己的官场生涯,没曾想到竟是藏了那么一颗女儿心。
也不知道是何时,冉蕊淑就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宇文轩。可惜,宇文轩从未关心过,从未发现过,更从未体会过。宇文轩召冉蕊淑进宫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压制长孙家族的势力。年轻气盛的宇文轩怕自己刚登基不久政权不稳,便想尽办法打压朝中各大势力。而最为凄惨的便是曾经的章氏一族,一夜之间被莫名抄家灭族。这事无人不知,可朝中也并未对此事作出任何解释,可见宇文轩对章氏的漠视了。
收留了柳伊,只怕是心中不安,也算得上是做件对得起章氏的事情,安抚下自己的良心。
就这样,年幼的冉蕊淑就秉持着心中对宇文轩的爱而进了宫,即使宇文轩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并不爱她,冉蕊淑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进宫这条道路。
也许是上天也被她的真情实意给打动了,才让冉蕊淑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而这身份地位,也让宇文轩对冉蕊淑重视了一些,至少比以前是重视了一些。
“淑儿,你这又是何苦?!”冉雄全哀声叹了口气。冉蕊淑自幼的性子便与冉雄全十分相似,没想到就连痴情这一性子也继承了冉雄全。要说起来,也都怪冉雄全自己太过痴情了。眼下看着女儿深陷在“情”这一个字中,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在这“情”字之中而无法脱身,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仍旧是孤身一人。
“父亲又是何苦!”冉蕊淑也不甘示弱。想来自己的性子与父亲极像,最能了解的自己的人也应该是父亲,而最了解父亲的人,也一定是自己。
二人见都说不过对方,也就闭口不再谈这情字了。
“淑儿,父亲今日带你回家住些日子。”冉雄全换了副轻松的模样,笑着说道,“你也有许多年没有回家看看了,这次回去多住些日子。好好怀念下小时候,也陪我聊聊天什么的,好打发打发时间。”
其实冉蕊淑心里明白,自己的眼线早已告知前方的情况。驭龙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冉蕊淑的眼睛,更何况是钟离妙菡出逃之事。眼下冉雄全说什么出宫多住几日,打发打发时间显然是在说谎。
“父亲是怕仙域国的事情会连累到我么?”冉蕊淑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来。
冉雄全听到冉蕊淑这么问,身形一顿,道,“淑儿终究是长大了,变聪明了。”
“父亲不要忘记了,父亲满屋子的军书女儿都一一读过。”冉蕊淑缓缓开了口,“女儿在这后宫能登上这母仪天下的位置,凭的也绝不是父亲的势力,而是……自己。”最后那两个字,冉蕊淑咬得特别的重。没有进过后宫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后宫的斗争有多么的凶险,即便自己步步为营也难逃厄运。纵然自己身怀皇室血脉,也难逃被蹂躏的凄惨命运。这后宫之中能靠得住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自从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之后,冉蕊淑便深深懂得了这个道理。要想在后宫出人头地,就要做事果决狠厉,让别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而在那瞬间,冉蕊淑也突然明白了太后做事为何是如此的狠毒,如此地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