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轩见上官洛也收敛了些,心中的怒气略消,眼下除了仙域国下战书之外也再无其他很紧要的事情了。见无人启奏,宇文轩便匆匆退了朝。昨夜喝得酩酊大醉,还留下了许多奏章在御书房内尚未批阅,今日若不抓紧些只怕又要看不完了。
段景宏心知宇文轩忧虑国事茶饭不思,唯恐宇文轩的身子吃不消,便悄悄命人备了些点心和茶水以防不时之需。
“皇上,您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罢。”御书房内,段景宏在一旁替宇文轩磨墨,又使了使眼色让一旁当值的太监去将自己事先备好的点心端上来。“昨夜您喝得有点多,身子可能不会舒服,没胃口的话吃些点心也是好的。”
“朕昨夜还剩了些奏折没看完,今天必须要看完了。”宇文轩一边用朱红色的笔圈画着一边说着,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段景宏一眼,更是对段景宏命人端上来的茶水点心视若无物。
段景宏见宇文轩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动,“皇上如此为天下苍生操心,当真是驭龙国之福。只是身子骨要紧,这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身子若是垮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的。”
说完,段景宏放下了手中的墨块,到水盆处将手洗了个干净。随后亲手端起一盆点心递到了宇文轩的面前,“请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宇文轩原本就在批阅奏章不想被人打扰,哪知道段景宏如此不识抬举。抬起头来刚要训斥,却看到了段景宏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和端着点心颤巍巍的手。心中一软便又将那些狠话都收了回去。
“好,朕就吃几块,也好让你放心。”宇文轩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拿起了一块碧玉糕放进口中。
段景宏见宇文轩吃了起来,也就笑了笑将放点心的盆子放在了宇文轩的面前,自己则退到了一边站着。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宇文轩深知觉得段景宏给了自己从来没有的感觉。自年幼起便是段景宏照顾在自己的身边,那个时候父皇也只是偶尔来看看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照。即便是来也是一脸的严肃,还要考察学问,谈论国家大事,这些都让宇文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威严的、高高在上的父亲,几乎从未享受过那种温暖的父爱。而段景宏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让宇文轩感受到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像是父亲的感觉。
“景宏,你伺候朕许多年了吧。”想到这里,宇文轩不禁感慨起来,“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这话让站在一边的段景宏也感慨起来,摇着头笑笑说,“奴才都是过半百的人了,能照顾着皇上就已经是福气了。皇上小时候的样子奴才这辈子都忘不了,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伶牙俐齿又机敏聪慧。”说着段景宏又笑了笑,“奴才真是打心眼里喜欢皇上的可爱,还有淘气。”
“其实有时候,朕觉得你比父皇更像是朕的父亲。”宇文轩感慨着,不禁说出了这话,让站在一旁的段景宏吓坏了。
“皇上切莫胡言乱语,奴才始终是奴才,还是个宦官,哪里敢做皇上的父亲。”段景宏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道,“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奴才的命可是要保不住了。”
宇文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拉回了思绪,将最后的几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后吩咐道,“景宏,继续帮朕磨墨,朕就爱用你磨的墨。”
“是,皇上。”段景宏见宇文轩也不再胡言乱语,又填饱了肚子,便起身继续替宇文轩磨起墨来。
宇文轩重新拿起奏折仔细批阅着,其实奏折中有许多无伤大雅的小事根本无需过问,却还是递交了上来,让宇文轩看得不厌其烦。
一旁伺候着的段景宏看见宇文轩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紧张了起来,“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事?”
“无妨,只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让朕看了半天头疼得紧。”宇文轩摆摆手道,“那些小事情都要写个奏折呈上来让朕裁决,朕真是养了一帮饭桶了!”
段景宏听宇文轩这么说,心里明白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便安慰道,“皇上治国有道,臣子们都认为皇上的决断更为英明这才纷纷上奏。更何况,这无论大事小事都奏禀了皇上那才是真正的不欺君,皇上应当高兴才是。”
虽然段景宏这番理由说得勉强,不过宇文轩也晓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便欣然点头,“朕迟早累成把老骨头,也不知道何时能退位让贤啊。”
“皇上尚在英武之年,怎会有这种想法呢?”段景宏一听宇文轩的话又是吓了一跳,“后宫娘娘众多,皇上后继有望,应当好好栽培栽培太子和将来的皇子。待万年之后,皇上才能将皇位传于他们才是。”
其实,段景宏虽然一心照顾着宇文轩,可是自己的心里也是打着小算盘的。如今自己最大的依靠便是宇文轩了,若是宇文轩退位,新登基的皇帝是谁尚未可知,若是自己熟悉的人最好,若然是自己的敌人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眼下,宇文轩待自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自己在宫里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的。宇文轩若是退位,自己眼下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人心不过是如此,利益面前谁又能冷静下来。为了自己晚年的生活能够安心些,段景宏不得不让宇文轩收起退位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