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会这样主动地一直看着自己，只差把眼中心意说出来了。她泡的茶，很难喝，他喝了一口就不碰了。

他的嘴都被养惯了，以前在殷家，小少爷待遇，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后来到了京城，他也不会苛待自己，能用最好自然是最好，进了白家之后，才知道好上挑好还能这样。之后来到外域，过了一段苦日子，但很快，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水平。

即使外域什么都贵，什么都缺，但他可不缺。这茶，无论怎么尝，都是难喝，即使是她亲手泡的，难喝就是难喝。

本不打算再碰的茶，已经放凉了，他看着那杯茶，拿起来喝完了，最后冷笑一声，轻轻道：“永别了。”

他没有拿药，也没换衣，就这样离开房间出去了。

外头，鼓乐震天，红帐环绕，婚姻大事，吉时良辰，正是大好日子。今晚，才刚刚开始，他一身青衣大氅，就算穿得一身黑，今晚的主角也还是他。

地位这种事，穿什么衣，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只有地位高、能力强，说话做事才不会有人信，有人听。

副楼主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了，见他仍是迟来，还没把衣服换了，只能咬牙切齿忍下了。“楼主，所有人都来了，就等你了。”

“老堡主呢？”

“也来了，已经在位上坐着了！”瞥见副楼主火气特别大，殷疏狂笑笑。

“别紧张，结亲这种事我都没事你紧张什么。”

还不是因为某人太放松了才会导致他这样！副楼主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他送进大厅之中。

此时，血楼大厅已经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富丽堂皇，所有外域跺跺脚都有分量的族群族长已然在厅中等待着他，那个娇羞貌美的新娘子也等着了。

那就，开始吧，最后的狂欢。

随着宴厅里重新奏起的乐曲，她已经离开来到了侧院。

西已经备好马，歌扇也在等着了，两人都已经披上白麻外衣，等着她。

她站在楼下，神情一瞬恍惚，他没有后悔，也不会有挽留了。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后面什么都没有，一直都是什么也没有。

“良。”歌扇走过来。

“歌扇，你确定他让你来送我？今晚不需要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吗？”她不自觉抚着自己的腹部，开口问道。

“有九段。”有他在，他放心许多。

但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可能是将要离开了有些难以置信，也有可能是被他没有挽留惊慌了，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开口。

他不会挽留了，他拒绝她了，再一次。

她已经问了，他仍是不肯透露他的心，他仍是继续自己的安排，他仍是有自己的选择。看着渺渺雪落下，不远处的楼宇灯火通明，热闹分明。

今晚一别，再见他许是很多很多年后了，那时候的他，应该身边也有孩子了。

抚摸着腹部的手忽然用力，她感觉心底被扩张了一个大洞，无尽的寒风正灌进来，她无力可挡。

“走吧。”她木然回头，骑上马，与他们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