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主动欺负人,他今日屡屡为难,此事休想就此揭过。
周嬷嬷相较我之前见过的那位肥硕的嬷嬷要正常许多,她也终于不叫我挑水,只让我把堆积成山的衣服全部都洗干净。
衣服全是粗布,和我身上粗糙的料子差不离多少,摞得比我的个头还高。我看见里面已经有两个小姑娘跪坐在那里搓洗,十个指头在刺骨的水中冻得发紫。周嬷嬷一到,她们头也不敢抬,干得更加卖命。
我看着分给我的那堆衣山,有些无奈的点头。指尖一碰到圆桶里的水就连忙缩了回来。那水实在太过冰凉,我在这里拼命又没人看见,太吃亏了。
这个王府是要死啊,这么抠,专门雇佣未成人的小姑娘干重活是能省多少铜板啦。
“小妹妹,你们好啊。”我凑到两人跟前招呼,原想向她们多多打听一下这个王府的情况,可惜没人吭声。我估计她们一定也是受到了威胁,例如洗不完衣服没有晚饭吃云云。
我提议道:“我来帮你们快点把衣服洗完,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
静默良久,我叹了口气,慢慢脱了靴子踩起衣服。神霄宗百八十年来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女弟子,是以,这种洗衣的活计有徒弟的师兄叫徒弟代劳,没有的,自我十岁以后大多落到我头上。那么多的衣服我当然不可能一件一件亲自动手料理,动脚又快又干净,何乐而不为。
当然有那么几回被其它师兄发现好一顿揍,只有三师兄一人还蒙在鼓里,他对我的感激之情仍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若有差错也常常睁眼闭眼放行。
两个丫头看傻了眼,立刻来制止我的行为:“不行的,被周嬷嬷发现她会重责我们的。”
我狡黠一笑:“不让她发现不就好了,你们想想,这么多衣服,就是明天晚上也不一定能洗完,放心好了,她一来我就告诉你们,我保证。”
两人相视一眼,也学着我的做法狂踩那些粗衣麻裳,我觉得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如果老老实实遵守规则一定骨头渣子也不能剩下。
毕竟大家都是孩子,她们对我的态度马上就来了转变,一来二去我知道了她们的名字,年纪大些的叫怀琴,年纪小一些的怀书,都是年纪轻轻卖到这里来的,在这里已经兢兢业业洗了三年的衣裳。
“小姐姐,你叫什么?”转眼就解决了半数,眼见今日晚饭有了着落,怀书笑着问我。
我小小思索了一阵,索性还是告诉了她们我的名字:“我叫苏淼淼,是很多很多很多水的意思哦。”这还是个不入流的算命老头跟我老爹说的,他说我命中火气太重,须得多多借水来缓和。好在当初我爹没给我取名“水多”,不然我一定在娘胎里哭的昏天黑地。
晚饭是一人一碗稍稍发黄的米饭,几根青菜叶子一块大肥肉以及一个馒头,据说这还是看在我们把活干得很好的份上额外加的。
我望着这惨淡的食物咽不下口,她们俩却把馒头藏了起来,我问为何,怀琴说今天吃了这顿饭,明天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先收着总是好的。我想想自己已经把那个阴险小王爷得罪惨了,也只好苦着脸先把馒头省下,我想肥硕的五师兄如果在这里待上个两天那大身板一定得垮了,想想还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