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看我的眼神已慢慢由震怒转为仇视,流转的目光锐利如霜,但他却对我无可奈何。我想即便他如今恨我入骨,也不能动我分毫,因为他亲口承认我是师父。
我对他的挑衅浑不在意,只是觉着有些冷,起身披了件外袍,笑道:“无所谓,反正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弟子不是么。”我没想过要刁难他,因为做师父的得有风度。
“本王绝不会任由你随意摆布。”他目眦欲裂。现在大概很懊悔一见面没有立刻取我的小命,如今换我踩在他头上,以他的性子怎能甘心?
“如果不怕遭天谴,你尽可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我瞥了他一眼,见他气得面色煞白,遂拨了拨炭火,屋子里终于暖和起来。
“走着瞧。”他甩开垂落肩头的发丝欲走,我用劲将他按在圆凳上,直到他的脸被炭火薰的红彤彤的,细润如脂。他万分嫌恶我搭在他肩头的双手,挥舞着掌心摆脱,最后干瞪我:“你要做什么?”
“哦,不必在意,只不过怕你在我这里受冻染寒,若是传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于你我都不好。”我发现我有时候也私心甚重,讲出来的话也有几分势利大人的模样,大概一开始我们彼此就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本王早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他蹙眉,仿佛我这里藏着什么脏污,走的飞快,片刻也不肯多待。
“随你怎么想吧。”我抱着双肩,侧头看他于素裹银装的天地间失去了踪影,不禁叹了口气,几时我也变成人见人厌的模样了,明明在神霄宗里师兄师侄们都蛮喜欢我的。
不过到底我年纪还不大,所以没有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原以为做了司徒烈的师父要自由些,谁知这个管事老头怕我粗鲁的言行带坏他家殿下,三天两头过来搅扰不说,还专门遣两位面目可憎的嬷嬷来约束我的举止,稍有不慎,就有藤条招呼我。
在她们日以继夜的折磨下,我餐餐不能饱足,前两日养肥的膘搭进去不说,肉还倒贴了两斤。悲伤的我眼泪掉下来,又过起了偷藏馒头的日子。
在煎熬了半月以后我终于也像个斯文乖巧的官家小姐,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姿态虽未炉火纯青也能装个七八分像,老头子露出一贯的奸诈笑容,然后我就被一辆马车送进了宫中,听说是这位贵妃娘娘想见见我。
司徒烈自降身份与我同乘,大约是对我余怒未消,始终板着张脸,二话不说。一路无趣,我在车上眯眼打盹,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感觉有人推我时,我下意识抹净嘴角的水渍,听到了对方拍桌的声音。
我迷蒙着眼看他含怒拂袖下了马车,有些不解。
一入宫门,威严壮阔的皇城透着静肃之意,我的双眼隐隐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欣喜光华,如能再靠近一些,越过这些厚重城墙,就离高位上那个人不远了吧,想到此处,我竟兴奋的握住了拳头。
“还不跟着本王,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司徒烈冰冷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随即望向了别处。
没有接见的旨意,其它的人都在原地等候,我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皇宫极大,每道城门,每块砖瓦似乎都沾染了斑驳年岁,透出古老沉闷的味道,我觉得空气有些过于凝重,想与他说说话来缓解压抑:“司徒烈,你娘亲是怎样的人啊?”
尽管知道她传唤我来的意思,也知道这位小王爷的骄纵,不会轻易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对她充满了好奇。
每个孩子都觉得娘亲很美好吧,所以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她是个很好的人。”这回他难得的没有摆架子,果然在娘亲面前是个好孩子的说。
“她很疼你吧。”娘亲也常常纵容我,我有时会很想她,一想起她则会想起往事,便不争气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