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瞅我不信,也懒得多讲,去拆皇帝老头送他的东西,那是一条镶着珠玉的短棍,贵重自不必说,皇帝送的东西多半坏不到哪里去。
“这是什么?”我问他。
“千里镜。”他说。
“千里镜是什么东西?”我实在不想说我在山里待得久了,见识浅薄,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笨死了,千里镜就是千里镜。”他把这东西放到眼前,对我笑道,“苏淼淼,你的脸好大好大,本王终于把你全都看清楚了。”
我叹了口气,原来是看这孩子眼神不好送来忽悠他的,我用掌心挡住圆孔,问道:“还看不看得见呐?”
“为什么本王看不见了?”他又换了只眼睛看。
我悻悻收回手,怅然道:“司徒烈,现在可得好好记住我的样子,记不住了,将来怕你会后悔的。”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师父啊?”他仍然透过千里镜看着我。
我捏捏他的脸颊:“算了算了,当我一时胡话,不必放在心上。”
司徒烈这小子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我的脸免不了又被他反过来一通揉搓。鉴于我为人师表得有风度,这个以下犯上的重大罪名只好被我先记下不提。
我与司徒烈又在席间絮叨了些废话,便困倦得想找个地方瘫着。他的生辰过后,年关将至,狩猎也就不远了,眼见我还是没什么动作,司徒烈不急,老头急得跳墙,免不了又一顿说教。
我托着腮听他噼里啪啦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横飞,两句话草草将他打发了,伸了伸懒腰想回去。
冬日里天黑得出奇的快,填饱了肚子我便想着该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正经,一道上并没什么稀奇之处,唯有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妖风刮得我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那风不同寻常,总觉得有腥味混杂其中,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感受过不下三次。
神霄宗这些年来倒也出过几个厉害的降妖弟子,其中最厉害的要数我的师叔松凉,可惜他云游去了。我对此是个外行,天纵又没有带在身边,这种事情通常能躲则躲,躲不过再说。
入了院子风势更大,似乎就专专在我的院里盘旋不去紧随着我,怀书怀琴那屋没什么动静,我费劲的合门上了门闩,解了披风,风声终于消停了一些,我懒懒打了个哈欠,打算就此睡下。
刚将被褥摊开,我正欲钻进去,忽从里头滚出来一团白毛,二话不说往我脑袋上扑,我只见漫天星斗逐颗转了个遍,一个没有站稳跌在地上,那白团却是寻不着了。
额角一阵抽痛,我伸手一抹,入目鲜红,这样一来我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找那团毛色毛球,柜子里没有,桌底下没有,连床底下都钻进去刨过,最后在镜台前看见一撮白毛。
“出来妖怪,我看见你了,我真的看见你了!千万别逼我出手,我自己都害怕的!”我多么想当做并未发生此事愉快睡上一觉,可一想想指不定它半夜就从被窝里头再钻出来,我就浑身颤栗。
屋子里奇静,我从白毛上嗅出了几丝野狐的味道,心下万分惊讶:“一股子怪味,难道这是只狐狸精?”
一双手轻轻落在我头顶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好歹也是只九尾银狐。”
我反应过来后失声尖叫,被他捂住口鼻,不得言语。
“乖,只要你别大喊大叫,哥哥就放开手,同意就点点头。”
我点点头,我知九尾狐稀罕,何况这还是只罕有的银狐,一口把我吞了都不带吐骨头的,我多么想伏地大哭,:“这位妖仙大哥,能不能离我远些,我喘不上气了!”
他实在高出我许多,只得半蹲下来同我说话:“妖仙大哥?什么时候你的嘴巴这么甜了,我是池沥啊。”
“吃力?也对,拖着九条尾巴走路是挺吃力的,可是这跟你跑出来吓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真佩服自己的淡定,还能这样面不改色的同他攀谈,其实我害怕得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