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小日子逐渐离我远去,唯有司徒烈三天两头待我院里聒噪不休。
虽然池沥常常隐了身形在我耳边传道,但说实在话我对于授业解惑这事着实感到为难,且不说我也半斤八两,就是那一句句口诀要法我也隔日必忘个精光。
司徒烈是个好学的孩子,凡字字句句必是过耳不忘,我想尽法子为难他,吃苦难劳的事他也愿做,这么下来,他的身体好上许多不说,偶尔我听他讲话便是天方夜谭一般,所幸鸡同鸭讲的时日无多,年关已至,狩猎在即。
我夜夜苦练箭术,初时也曾因我蛮劲过大将弓拉断过几回,池沥笑话了我好一阵,司徒烈倒是一副十分钦佩我的样子,大概觉得我有这身蛮力十分幸运。
他的准头实在好的出奇,虽然我能看得比他更远,但他能中靶心,我往往是射偏的命。
他不敢明里笑话我,一张脸总是咬牙憋笑,暗地里却不知笑话了多少回,我气归气,却不能拿他如何。
由于昨夜练箭晚睡又消耗不少体力,今早我不幸再次赖床不起,司徒烈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拼命,大清早便到我院里嚷嚷,苍天知道我有多想拿裹脚布塞进他的嘴里。
兴许是我的贪睡的次数太多,他的撬门技术一日比一日有所长进,我刚懒懒的翻了个身,他已经趴到我的床边大喊:“苏淼淼!”
“边上玩儿去。”对于他擅闯她人闺房,我见怪不怪,只能扯被子遮光蒙住脑袋。
“苏淼淼,你昨夜答应过我陪我出去玩的,我等了一个晚上,天好不容易才亮的。”
我迷迷糊糊没听清他说什么,嗯嗯糊弄两声又睡了过去,他一双冰凉凉的手已经探进了我的被窝,我察觉后背一阵寒意一个激灵,他咯咯笑个不停:“醒了吧,还睡吗?”
“姓司徒的,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歇斯底里的咆哮,他仍没有罢手的意图。
怀琴怀书最先听闻我屋里的动静操着笤帚冲进来,又捂着眼睛退出去,我欲哭无泪想解释没有机会,一张老脸顿时觉得丢了个精光。
“我我我……你……”我捂着脸说不出话来,气到不能言语,这个混账,怎么能将手探进女子亵衣里,如今还一脸若无其事。
他将一大堆衣物一股脑丢在我头上,催促道:“快快快,快穿上衣服,马车等你等了多时了。”
我干瞪他没辙,这是个心智还没成熟的孩子,他哪里知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我只得披衣起身。池沥后来问我为什么不揍他的时候,我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回了一句:“你还想跟傻子置气,你想把自己气死?”他无话可说。
那日天气极寒,我替自己裹了层层厚物不情不愿的随他出门,昨夜我也不知是什么魔怔才脑袋一抽答应了他的请求,每每回首见他哀求的神情,想耍赖的念头便烟消云散。
池沥小小一团钻进我的袖子里呼呼大睡,恕我实在不能理解司徒烈的想法,明日就要去狩猎,不想丢脸自当待在府上养精蓄锐。大街上有什么好玩,就算有庙会,那也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人潮汹涌,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他撩起帷裳东瞧西看,我因为拦不住困意枕臂假寐,却感到脚底阵阵阴寒,终归挡不住袭来的倦意还是睡着了。
“苏淼淼,起了……苏淼淼……”这声音在我耳边不厌其烦轮番轰炸,我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本想将这只烦人的苍蝇赶远些,掸了两下,发现池沥的小爪子在袖中不停地刨我的胳膊,我痒极了想把他甩出来,他说:“阿琬,你睡过头了。”
我昏昏沉沉的直起身,又觉着身上难受无比,司徒烈极欢快的拉我下了马车:“苏淼淼,本王要去找个朋友叙旧,你陪本王。”
我们从一小巷的角门进入,甚为隐蔽,弯弯绕绕一路,狂风将我的发丝吹成一团,我打了个喷嚏,抬头发现天色有些不好。
我揉了揉有些眩晕的脑袋,极力振作道:“为师怕生得很,你可不要带我见些歪瓜裂枣,我这样的小女子,是很容易被吓坏的。”我握着他的手不想放开,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司徒烈干笑着咳了两声并不回答,任由我牵着他的手,但我想他一定觉得自己相较对方长得更加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