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有几日没有露面,大管事不时就在我院外转转,大约是他上回失踪七日真把老头吓怕了,终于忍不住前来我处发牢骚。
“苏姑娘……老朽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善的语气,犀利的眉峰,这似乎是我最初所认识的大管事。
“请说。”我看着他满面愁容,对他忽而有些体谅。这老头自幼照顾着司徒烈,待他有如亲子,比奶娘都要尽职尽责,如今也是看不过眼吧。
他说:“我家殿下对姑娘虽不说百依百顺,但也有求必应,敢问姑娘有没有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晃荡着秋千,目光远望天边,尽管做好被他斥骂的准备,心里仍然不能平静。
“我家殿下为什么拒绝赐婚,为什么负气出走,难道姑娘真的不明白吗?我一直以为姑娘是聪明人。”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头,我知道你护主心切,虽然你很赞成我们在一块,可你的想法不能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司徒烈对我好我心领了,但不能所有对我好的人我都以身相许是不是?”
他沉声道:“姑娘所言当真叫人心寒。”
我无言以对,这事细细琢磨,好像真是我不厚道。
“看来姑娘还是不明白。”他顿了顿,“我家殿下就在翠微居,老朽言尽于此。”他说罢抬腿就走,吝于舍眼看我,大约对我失望透彻。
我知道自己冷漠无情,不过……翠微居?这个名字听来有点耳熟诶。
当我随着引路小厮前去,抬头看见“翠微居”的牌匾时,终于怒气冲冲闯了进去,好哇,果然是那家坑银子的黑店。
“姑娘,你不能进去。”迎宾的妙龄女子拽住我的衣袖,无奈力气不敌,硬生生被我拖到了柜台。
我甩开她的钳制,面色不悦:“凭什么别人能进我不能进,我偏就进来了,快把你这里能说得上话的叫出来。”早知这是寻花问柳之地,我当初绝对不会踏足。
“您消消火,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肥面大耳的贵妇执团扇替我送风。既然开了青楼,除了金主,多的是有夫之妇前来问罪,她处理这种事情很有一套。
“很不巧,这件事情真就慢不了了。”谁撒个火还慢慢来的,姑奶奶我现在正压抑着喷薄的怒气,没一脚踢死她算客气了。
“您瞧瞧,小店开个张也不容易,这些姑娘也不容易……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谄笑。
“既然大家这么不容易,那你不要开不就好了。”我轻轻一掌把挨着的圆桌拍成了碎块。
终于明白我是来找茬的,肥妇面色一变,叉腰咆哮:“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四个虎背熊腰的护院扑了过来,我没怎么费力,一脚接连踹倒一片,听他们哀嚎不绝,踩着其中一个的胸腔笑道:“管事的,来来来,我有话跟你说。”
一众男宾被我吓得团团抱住缩在角落,全没了寻欢作乐,吟诗作对的雅兴。
“一帮废物。”她抡起衣袖便朝我冲过来。
我没有留情,对着她的鼻子就是两拳:“管事是吧,敢坑老娘的银子,敢让老娘睡大街上,活腻了你?”
鼻血不受控制的涌出,她彻底领略了我的蛮劲,哀叫道:“老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此话怎讲?”
我回想起不堪的往事,决定还是不说的好,咬牙道:“我懒得跟你讲,今天我只为找人,不为惹事,谁再敢拦着我,我宰了他。”
“姑娘找的是谁?老身一定替你找来。”她一脸讨好的看着我,“一定一定。”
我抬眸瞪了她一眼,她也知趣地闭上嘴巴。
我本想挨间房搜索,细想想不妥,指不定哪间房正在上演赤膊大战,污了眼睛了不好。于是又将她拽过来问:“敬王爷在哪里?”
司徒烈的房间在最为幽静的深处,房门紧闭,我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屋内调笑声渐渐不能耳闻。
我踹开门扉,将他压在榻上的女子惊慌间回头来看我,我将她自榻上拖起来,看见司徒烈的清瞳映着一室明光,竟然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