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姬对我说:“行吾神君有一神兽,勇猛非常,这东西你带着防身,兴许用得上。”她递过来一个小盒。
我却没有去接,长渊与天界的过往我虽然不清楚,但是仔细想一想,慕白是父帝的儿子,慕白的娘亲本该为天妃,却陨落于诛仙台,这其中显然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都说天帝长情,待我娘亲万年如一日,我却说天帝无情,他只在乎他在乎的。
“璇姬仙子,慕白有你这样的姨娘,是他的幸事,我不在的日子,劳烦你多费心。”我接了她的盒子,驾云没有回头。
那时我得了鸿光君的助力,这才堪堪将行吾击伤,可是我的修为会增长,难道他的修为就停滞不前?
答案不言而喻,但这一战不可避免。
锁月台设三千白玉石阶,浮云蔽月,隐世安宁,仿佛落在了六界之外,极致的白,不染尘埃。
我在云中观望一阵,远远从那茫茫的云霭中望见了行吾,然而几千年不见,当初桀骜不驯的神君,实在叫我不敢相认。
那身量虽说依然挺拔,可是不整的衣衫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似乎刮蹭了一块块显眼的黑污,胡子拉碴,面容消瘦,哪里还有一处像当初狂傲不羁的神君?
他闭上眼睛,半靠在一颗开满花的玉兰树下,松散的鬓发间嵌了好些花叶,似乎睡了很久的模样,我原先真的那样以为。
不过待我落在他身前,发觉他周身沉淀的华泽浮动,他不过是在闭目养神当中。
我距他一步之遥时,忽然,他怀中一白团动了动,紧接着,一对大耳朵竖了起来。
行吾不疾不徐睁眼,有一番思索:“哦,原来是天界的火神殿下,你来此处有何贵干?”
“我自知从前对神君有过苛待,甚是歉疚,特来赔罪。”我俯首作揖。
“赔罪便罢了,可不要再烧了我的洞府。”他摸了摸怀中雪狐的毛发,眼中一丝慵懒闪过。
“此番我来,一是为了谢罪,二是为了向你求取锁月台中存放的长渊天姬的内丹救人性命,神君若肯行个方便,你要什么我都愿与你换。”
“你来求我?高高在上的火神殿下,你也有求人的时候?”他看不出悲喜,良久,闭上眼睛,一幅不大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知道以前荒唐过分,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将手中一坛流霞饮兑了清露给他,坐在他边上:“往事不堪回首,咱们做神仙的,也要向前看的嘛。”
行吾仿佛回想起过去种种,只是望向我时笑了笑,推开了我的酒:“她不喜欢我饮酒。”但很快想到什么,笑意戛然而止。
“她是谁?”我心知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行吾没有回答,他怀中的雪狐却怒目圆睁,看上去竟像是在瞪我。如此有灵性的小东西,恐怕就是璇姬口中的神兽。
我心想能动口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动手,顿时没再多言。
“一位故人。”行吾却出乎我意料地开口,他的目光异常的柔和,“火神殿下,你动过心动过情吗?”
“自然……是有的。”纵然心心念念不得,纵然尝尽苦涩,依然是有的。
“那么倘若有一日,你动心动情的人奄奄一息躺在你怀中,你无能为力时,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