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和唐伯伯闹别扭了?”
唐岄不摆头也不点头,依然沉默,陆知沨笃定一定是这样,他松开了唐岄的肩膀,看着远处低垂的天空。
缓缓道:“其实唐伯伯的脾气很好的,但你的脾气我是了解的,执拗,认定的事情绝不撒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以前你也没少和唐伯伯顶嘴,但唐伯伯也从没要将你赶出来,这次,你一定是气着他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一定是爱你的,他现在一定急坏了,说不定,正满世界找你呢。”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唐岄的背:“一家人,是没有隔夜仇的,回去罢,回去跟你爹低头认个错,他一定不忍责怪你,可别让他担心啊。”
是啊,他说得对。
从那一夜跳车逃跑,到如今,已经离家这么久了,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或许正如陆知沨所说,他一定急坏了。
好想回家,好想回去对他说,这一切太沉重,也太难了,就快要承受不住。
爹......我好想你。
一滴泪‘吧嗒’一声,砸在了身下的一片青瓦上,清脆嘹亮,这一滴泪惊醒了唐岄,她赶紧擦掉眼泪,怎么能在陆知沨面前哭呢,那不就暴露了。
可谁知,陆知沨像是知道她在哭泣,伸手把她拥进了怀里,紧紧环住,声音轻极了,道:“没关系,哭吧,哭出来就好些了,明天,我陪你回家。”
多少个夜晚,唐岄都在噩梦中惊醒,在梦魇里挣扎。
她不止一次梦到陆知沨掐住她的脖子,对她吼叫,向她嘶吼,自此以后,生命里,再也没有陆知沨这个人。
噩梦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醒来后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或,都将是真的。
而自己却无法凭一己之力将它改变。
她已经尽力了,只能保陆知沨一时安康其乐,却无法保全他的一生。
而分离,也近在眼前了。
近的触手可及,就在她张口同意之后。
焦虑、折磨、恐惧、担忧......所有情绪统统在陆知沨那句‘我们回家吧’之后,尽数崩塌,交织缠绕在一起,如浪潮一般,波涛汹涌的向唐岄袭来,誓要将她击碎。
心,真的累了,好累。
她哭了一阵,轻轻的离开陆知沨的怀抱,静静的呆坐着,看着脚下那片黑沉沉的青瓦,陆知沨一脸担心的望着她,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她开口,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的问:“你当真想好了?确定明天要回去?”
陆知沨有些不明所以,回家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若还想游玩,回家一趟报个平安,再出来也可以,并无不妥。
回家报个平安,也可让家里人安心些,于是点了点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唐岄深深叹出一口气来,再次沉默了,陆知沨更加担心了,不禁加重了语气问道:“到底怎么了?唐伯伯是把你赶出来,不准你回家了?还是说......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