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岄道:“表叔,您身为一名医者,是否该一视同仁?”
这话把唐仕仁问住了,如鲠在喉,她话虽说的没错,可是......唉!
唐仕仁瞬间纠结苦恼,眉头拧成一个结,望着榻上的人,他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去救,可正如唐岄所言,行医者,不就应该一视同仁吗?不分贫贱、无关身份、地位。
唐岄看唐仕仁有一丝动摇,便添了一把柴,道:“您从小就告诉我,医者父母心,还叫我以后无论身在何处,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去寻求大夫的帮助,因为他们是最仁慈、最善良的,一定会对我施以援手,可您现在这样,叫我如何信服。”
说着将头撇去一边,生气似的不再理会唐仕仁,这句话对于行医至上的唐仕仁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把利刃,直往他心坎里戳,毫不留情,终于,他定下心,提起药箱去到陆知沨身边。
唐岄十分欣慰的笑了笑,赶忙立在表叔身后,帮他打下手。
唐仕仁见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他也最是喜爱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因为那样他就又可以吸纳新的知识,扩宽自己的行医范围,增长自己的学识。
他搭在陆知沨的脉搏上,屏息凝神,细细琢磨,这脉象倒不稀奇,前些年他遇过同类的症状。
他记得,对方也是一名男子,是中了更甚于七金毒的毒药,毒还未褪尽,就又经受了毁天灭地的打击,从而一蹶不振。
他遇到那个男子时,男子已昏迷三四日,嘴唇乌紫,面白如纸,没有一点人气,十分诡异,那名男子的脉象,唐仕仁遇到时是头一次见,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而现在陆知沨的脉象,与那男子如出一辙,但好在,陆知沨被发现的早,相比之下,那男子就不幸多了。
被人丢弃在荒山野岭,若不是唐仕仁到处行医偶然路过那里,恐怕,那男子就要悄无声息的死在那里了。
尽管最终唐仕仁还是因经验不足,且药引无处可寻,那名男子在苟活了三四日之后,还是不幸离世了,但好在,有人将他下了葬。
救治这类病症的唯一方法,是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药引和药方。
唐仕仁饶有深意的看了唐岄两眼,心事重重的捋了捋所剩无几的胡须,半天都没说话,唐岄看了他几眼,最后忍不住道:“表叔,如何?”
唐仕仁咳了几声,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孩子,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此人,救不回来了,药石皆无用。”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把唐岄劈的外焦里嫩:“什么?表、表叔,您说话可要谨慎啊,何出此言,他,他只是发烧......”
这话说出来,唐岄自己都底气不足,发烧的人怎会嘴唇乌紫,但唐岄立即又找回了自信,因为她心里认定,唐仕仁是不想救,而不是不能救。
多大点事,陆知沨他不就是吐了点血,受了大的打击,然后昏迷了吗?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就无药可救,救不回来了。
唐岄打死都不信!这个结果,她说什么都不接受。
而唐仕仁像是铁了心不救一般,已经把拿出来的脉枕平平整整的放回了药箱里,合上药箱转身离开,连看都不看唐岄一眼。
唐岄一颗心还悬着,迟迟无法回到它该在的位置,双眼写满了震惊,怔怔的看着榻上呼吸尚平顺的人。
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