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仕仁一声似一声的急切呼唤中,唐岄逐渐恢复了些神智,也终于暖了一些,唐岄在这温暖里缓缓安静了下来。
门窗依旧响着,再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只是狂风在作祟罢了,唐岄深深缓出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道:“表叔,我没事。”只是轻轻的一摇,脑袋里就一阵翻天覆地,唐岄不禁皱了皱眉头。
唐仕仁一手提着灯笼多有不便,于是吩咐学徒道:“阿忠,快,把小姐背进房里去。”
唐仕仁悉心给唐岄盖好棉被,为她诊脉,得出结论,这丫头是体力不支,加上精神高压和体温骤降,引起了心率紊乱,精神奔溃,从而产生了幻觉。
唐仕仁不禁忧心的叹出了一口气,现在的他简直要纠结死了,没想到,瞒这丫头不到一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这孩子,究竟在乎那个陆知沨,到了什么地步。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唐仕仁不禁欲哭无泪,这俩孩子之间的事,为什么折磨的是他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年人!
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近一个月来,唐岄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担心陆知沨忽然回忆起了那件事、担心陆知沨忽然撇下她独自跑回扶溪、担心陆知沨忽然会有所察觉......
担心的太多太多,多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每次说话前都要反复斟酌、反复思考过滤,然后再说出来。
心底藏着一个秘密,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
回到扶溪,唐岄本以为他得知了那件事后,于他于自己,都是一种解脱,至少她心里不再有秘密,不再对他愧疚,更不用觉着,无法面对他。
可没想到,陆知沨会那样情绪失常,虽然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苦,但唐岄没有经历过灭门的伤痛。
她料到过,陆知沨会奔溃,会赶她走,会和她彻底断绝关系,甚至会单刀直入的去找仇人报仇。
种种可能,她都有想过,她向来都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可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悲伤到吐血,会悲伤到丧失活下去的希望。
这不像他,她所了解的陆知沨,是一个天真快乐、无忧无虑,但勇往直前、不惧艰难险阻、有担当、有底线、有仇必报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报仇之前,就起了自杀的念头呢?
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陆知沨现在被单方面宣判死亡,她自己也跌进了深渊,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小瞎子的那句话:别对自己太自信,分寸这个东西,不是你说能把握好就一定能的,把握不好,可就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