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汐一下子就慌了神,站起身来,站在二人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左边是瘫在椅子上不住喘息的父亲,右边是争得脸红脖子粗,满腹委屈的姐姐。
于是她只好站在中间喊着:“别,别吵了,别吵了。”只是她的声音太小,只唐岄一人的声音,就盖过了她。
下人们立在门口,均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缓过气来的唐朗宁大喊一声:“让你们去请家法,你们一个个的,是没长耳朵吗?”
下人们纷纷一惊,赶忙一哄而散,行礼后退去请家法来。唐岄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腰板,本就问心无愧,这件事,她绝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做错了。
唐岄道:“试问您,为何逃避,难道,江湖就没有规矩了吗?”
唐朗宁斥道:“你以为,这世上哪哪都是公平的吗?申家乃江湖第一大世家,若惹恼了他们,有你的好果子吃!”
唐岄道:“我不怕他申家!既便是如此!那也得还我们唐家一个公道!您竟然连这等屈辱之事都能忍受。
当初,娘的事是如此,如今这事依旧是如此!要忍你忍,反正,我是忍不了!”
说罢,唐岄就冲出了门去,她倒不是去找申家理论,而是去找地方发泄满腔的愤怒。
她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母亲遇害时,他就选择逃避,选择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现在唐家的配方泄露,他竟还要做出让步!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申家是第一大门派吗?凭什么如此,世间公道何在?规矩何在?
唐岄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她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待她没了力气,停下来喘息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出了文水城。
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稍缓了缓后,她慢慢的直起身子,看到远处一座隆起的小山丘。
小山丘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遥远的绿洲,成一条细细的绿丝线,镶嵌在遥远的天边。
她忽然想起了娘,想起了陆知沨,想起了扶溪,满腔愤怒瞬息转化成无助和委屈,她缓缓地走上小山丘顶。
不知站得高一些,能不能望见,遥远的扶溪城......
......
风愈发的强劲。
唐岄这才注意到,午时的阳光,仿佛没有那么强烈了,也似乎温柔了许多,它被沉重的云层遮住,天空霎时间,就黑了下来。
唐岄依然迎风孤立在山丘上,像一只独行于世间的孤狼。
历经沧桑、踏破红尘,却满心疮痍、孤困潦倒,但遇到比她更加凶猛的野兽时,却不得不露出锋利的爪牙,拿出世间唯我独尊的气势。
但是,她不过是一只色厉内荏、且独行的狼罢了。
......
她望着远方。
望着。
望着。
深远而悠长。
她仿佛看见了,陆知沨与母亲一齐朝她走来的模样,他们是那样的明媚、那样的温暖。
这是唯一两个,可以让她在这世间,安心依靠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