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棠边看账册边听着皇帝三言两语说完当年的事情,脑子里自动浮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出来,不由啧啧叹道:“蝇营狗苟,蝇营狗苟!”
皇帝好笑:“你又知道了?”
“当然,”王思棠指着账册上一排记录:“你看,当年稻香山疠风病人不过千余人,一个月一千两银子几乎可以说是刚刚好,除了前期购置生活用品花费多一些,后续基本就只有伙食衣物之类的开销,大头花销还是药材,长年不能间断,这么看来这个汪苏和的安排倒是并无大错。”
“可是你看后面的记账,”王思棠刷刷刷将账册翻到后面:“如今稻香山有多少人,是多了还是少了?为何花销记录竟然和前面一模一样,这明显就是假账,谁做的假,这么不走心?”
“不足三百人。”皇帝脸色也逐渐阴沉,想到刚才王永轩给她描述的稻香山情景,眼底隐隐有杀机闪现。
“三百人一个月花销千两银钱?抢呢,”王思棠瞪圆了眼睛:“或者需要大量药材?”
其实王思棠是知道的,稻香山上情况很糟糕,病人根本吃不饱饭,但这事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她只能装作不知道,老实说,做戏挺累人的,尤其在皇帝面前,分寸不好把握,随时有露馅的可能。
“如今病人吃的是窝窝头,喝的是麦糠粥,一天一顿或者三天一顿,得看看守人心情如何,一月的花销不足十两……”
皇帝语气依然平淡,但王思棠看出他眼底的冰寒,不由担心的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皇上,如今知晓也为时未晚。”
皇帝轻抚她的脸,眼神深邃示意:“再看。”
“哦,”王思棠低头继续翻看账册,最后面的几张明显是新抄录上去的,不再是细账,只草草记录了大笔银两的去向,数额惊人,足有数百万两银子。
“这是大伯抄写下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巨大的数额,王思棠还是震惊得很。
皇帝颔首,神色莫名:“你大伯强闯户部,直接将账册搬回王家,让人核算了整整一夜!”
是大伯的作风!
想到大伯明明是文官却身形壮硕一身彪悍气,王思棠捂嘴轻笑:“谁叫有人狗急跳墙,伤了二伯。”
对此皇帝倒也理解,若非王永雁突如其来这么一手,想要核查账册可不会那么简单。
“田尚书估计气得够呛!”
王思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田绣那女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老跟我不对付,回头等她父亲下了大狱,看她还敢不敢那般嚣张。”
“田绣?”
显然,皇帝不记得这么一号人。
王思棠顿时就乐了:“无事,一个医女罢了,不太懂规矩。”
“嗯,再看。”
一听只是个医女,皇帝不予理会,让王思棠再看账本。
再看就只剩最后一页了,王思棠疑惑一看,顿时把眉头杨得老高,失声惊呼:“稻香山贪墨的银钱居然拿去养了个青楼?”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思棠瞬间就怒了:“要脸吗,拿着病人死人的钱享乐,他们就不怕遭报应?”
她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要来铃音阁了,合着稻香山被贪墨的银子大半居然直接流到了铃音阁里……
“不对,铃音阁可不需要花钱,青楼本身就是极为赚钱的行当,所以这笔钱最终的去向应该是……”
集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