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生,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人催促,继而她恍似想通了什么,惊惧的死死捂住了嘴,然后大力摇头,尖叫道:“别说,千万别说,乔书生,说不得啊,说不得啊……”
“说不得?有什么说不得?”
书生竟然抡圆了巴掌狠狠给了妇人一巴掌:“惜儿有今日,全因你这个贪慕虚荣的母亲所致!为何说不得,今日不说,惜儿的冤屈再无沉雪之日。”
妇人似是被打傻了,狼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喃喃:“我的错?我的错?”
“没错,就是你,成日里想着让自己女儿攀附权贵,如今好了,她攀上了,也死了,你满意了吧?”
“去年文魁娘子征选之前,我和她便已私定终身,那时我们就曾相约来年等我高中,便成婚生子,她并不想去选那什么劳什子的文魁娘子,她也争不过赵家娘子,于是我便上门提亲。老虔婆,你还记得你当日是怎样羞辱我的吗?你说你的女儿是未来高官太太,并叫人将我打了出去……”
夫人喃喃哭道:“我有什么错,谁家不是希望自己女人嫁个好人家,女儿高嫁,女儿高嫁……”
“好,我就是个穷书生,你看不上我没关系,那后来呢,后来我察觉不对劲,惜儿归家的时辰一日比一日晚,我数次上门求你去看看,你可有引起一丝重视?”
“我穷,我甚至连集贤楼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我只能每日傍晚去集贤楼外面等着,眼睁睁看着她日渐消瘦,看着她再无一丝笑容,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我,向我求救,我才知道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你为什么不报官?”妇人抓起地上一把泥土,泄愤一般往书生身上打去。
书生似悲似笑:“你以为我没有报官吗?我先后三次击鸣京兆府大鼓,得到的不过是一顿又一顿的板子,还是惜儿找到了躺在病床上险些死去的我,给了我疗伤药,笑着说没事了,说她只是不习惯集贤楼的生活罢了,现在习惯了……”
“习惯了哈哈,她说习惯了,我怎么可能相信,我明明看到她手腕有淤伤。于是后来我想了另外的办法,跟一条狗一样去巴结这位钱公子,好不容易终于进了集贤楼,你们猜我见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钱大海让我等在门外,说他忙完了再帮我找人……”
说到这里,书生脸色充血,神情狰狞:“当时我竟信了,我信了,所以我就乖乖的等在门外,那是集贤楼静室的地字九号房,期间我恍惚听到了惜儿的哭声,我想要去找,可想到钱大海的话,我又按捺下来了……我至今都记得钱大海从屋里出来时脸上的表情,讥诮、嘲讽、痛快……”
“当时我只急着找人,并未察觉不对,事实上钱大海对我一直是如同对待最下等的贱奴,然后钱大海果然帮着我找人了,找了一大圈,集贤楼管事回说惜儿姑娘身子不适,早早就回家了……我又信了,然后就等来了第二天惜儿自杀身亡的消息。”
“今日之前,我一直懊悔于那一晚没有认真仔细的找她,若是我再仔细一些,再求一求钱大海,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就在刚才,我才明白,那一晚惜儿就在地字九号房里,是她在哭,是她在向我求救,我竟毫无所觉,我真是废物,废物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