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蓉愁容满面：“不好。”

是不好的。

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回来的路上柳元洲肯定也是一直在流血，边疆回京半个月的路程，伤口竟然还在渗血，恐怕是人已经虚脱了！

“人回来的时候瘦的都脱了相，送回来的军士说，路上就没醒过，吃不了东西，只能每天喂一点米汤，身上的伤口肿的肿，烂的烂，发热症，说胡话，眼睛好像也……也看不见了。”

说着说着，朱婉蓉的眼角就红了。

柳芊芊知道，她一定是想到远在边陲还没回来的柳元正。

“嫂嫂安心，二哥一定没事的。”

这时柳芊芊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是顾长夜走了进来。

“皇上万安。”朱婉蓉躬身行礼。

“朕已经让尹怀回宫去请太医了，尹怀骑马，比马车要快些。”

柳芊芊低头道谢：“多谢皇上。”

“呼……”

跪在床边的郎中长出了一口气，吸引了柳芊芊的目光。

“先生！我哥哥如何了？”柳芊芊忙不迭上前问道。

郎中起身行礼，随即回答道：“血已经止住了，将军身上的伤口肿胀发红，应是生锈的铁制刑具所伤，刑具上还淬了毒，所以伤口才会迟迟不愈合，老夫能耐有限，只能先帮将军止血，其余的还是要看宫中太医的手段。”

柳芊芊忙不迭的点头：“多谢先生了！那，那我哥哥的眼睛……？”

“唉。”面对这个问题，郎中摇了摇头：“将军的眼睛是被烙铁所伤，纵然是天上神佛下凡，也是治不好的了。”

听了这话，柳芊芊用力的攥紧了衣服，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柳芊芊转头，不知什么时候，顾长夜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辛苦先生了，剩下的就等宫中太医来吧。”朱婉蓉谢过郎中，叫人把郎中送了出去。

“皇上，皇后娘娘，此地血腥污秽，妾身准备了糕点茶水，请皇上和娘娘移驾正厅。”

柳芊芊摇了摇头：“我要在这个地方等着二哥醒过来！”

朱婉蓉劝道：“娘娘，元洲醒来可能要三五日，您……您总不能每日都从宫中赶来。”

也对。

柳芊芊有些失望。

她要是个普通人，或者官宦人家的妻子，都能等在这里，可偏偏她是皇后，受到的桎梏比普通人要多的多。

“那，那我们便去正厅坐坐。”

说罢柳芊芊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坐在正厅内，看着桌上精美的糕点，柳芊芊一点胃口都没有。

要说她是为了柳元洲茶饭不思，倒也不至于，毕竟今天是她见到柳元洲的第一面，可她一看到柳元洲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就会联想到原书中的剧情，柳家的惨状，以及皇后的死亡。

一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背脊发凉。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面对死亡，至少从她出生到现在是从未想过的。

此时的柳芊芊脑子里面一团乱，坐也坐不住，起身在正厅里面转圈。

看着柳芊芊那坐立不安的样子，顾长夜突然开口道：“不如皇后在将军府中住两日。”

“啊？”

柳芊芊怔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

“皇后和柳将军是骨肉血亲，心中焦急朕理解，若是皇后想，朕便允许你在这里住上两天，可不日便是祭春神的大日子了，皇后还是要回宫主持大局。”

柳芊芊万分欣喜：“多谢皇上大恩！臣妾永生难忘！”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柳芊芊忙不迭抬头：“是不是尹怀回来了？！”

随着大门打开，尹怀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太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消失在了连廊的尽头。

太医来了，说不定柳元洲的眼睛还有救！

此时柳芊芊也顾不上顾长夜，提着裙角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再次回到了厢房。

“娘娘，您怎么又回来了？”朱婉蓉盯着气喘吁吁的柳芊芊。

“我不放心，还是要来看看二哥！看看太医有没有不一样的说法！”

站在厢房外等了半个时辰，太医才匆匆出来。

“怎么样了？”

看那太医像是要去正厅，柳芊芊急忙把他拦下。

太医恭恭敬敬的回道：“将军身上的伤口并无大碍，之前的郎中处理的很好，只是这眼睛……微臣是回天乏术，方才把脉的时候发现将军脉象紊乱，却看不出是什么情况，只得先出来禀告皇上和娘娘。”

“脉，脉象紊乱是什么意思？”柳芊芊听的云里雾里。

太医面色焦急的说道：“脉来急数，时急时止，止无定数，时而挺然直下，不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