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罢。”

    就算在一间房里，也得两个香炉，上两桩香。

    小满先行礼，跟着便道：“陈妈妈这几日感了风寒，要不咱们夫人是叫陈妈妈来的。”让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显得更看重。

    燕草了然，但这委实是没法子的事。

    “嗯。”阿宝挨着她坐下，“你说罢。”

    戥子拉起被子，把两人盖在被子里：“也有，我说了你可别打我。”

    因林大有提官儿，韩征又调到禁卫军，两人都算高升，家里很是热闹了几天，各府各处还有来走礼的。

    阿宝心里是明白的，譬如她娘的牌位，就不能跟姨父的牌位摆在一块儿受香火。

    燕草客客气气送小满出去，又给小满递了个荷包。

    阿宝坐车出城，出了城门才翻身上马。

    盯着这马瞧了又瞧，由衷赞叹：“真俊！”

    被一脚踢出被窝，戥子捂着屁股气坏了：“怎么这样，给你出主意，你还踢我，说好不许打我呢。”

    阿宝这回明白，是真的没一点办法可想。

    裴三夫人孀居，裴家别人同林大有又没交情，是以没送上升官的贺礼。

    新打的鞭子也送到她房里来了。

    阿宝戴着帏帽，白纱缀上一排细珠，风一吹晃得她看不清。反正已经出城了，她干脆撩起白纱。

    一夹马腹，黄膘马向前奔两步，官道上都是去上林苑的，骑在马上的男男女女，有认识的，便互相招呼。

    竟然真是！

    因不知道阿宝的尺寸，就送了整块羊皮。

    这一身大红箭袖骑装，配上羊皮小靴，再挂上新的皮鞭子，个个丫鬟都凑趣儿夸她，可阿宝也只开心了一瞬。

    她方才还因为爹爹提官的事高兴，还想着要请卫大妞来玩，把攒的绛纹石戒指送给她，现在一想到红姨要走，一点精神头都没了。

    她伸出手，摆一摆，解释道：“我方才是在夸马，可不是夸你啊。”

    他特意将松烟派来，这盆景太大搬不动，是拆开了送来的，再由松烟拼上。

    短毛发亮，长毛起乌，背长九尺，通身没有一根杂毛，只有四只蹄子雪白。

    包袱打开一瞧，除了大红骑装，里面还有一张羊皮，上面挖了祥云图案，图案边还钉了金线。

    裴观骑在马上，咳嗽一声。

    “我知道啦。”阿公从小念到大的，驯马的最容易被马踩死。

    但过得几日，裴三夫人送了一身骑装给阿宝，还是裴三夫人贴身的婢子送来的。

    等上林御宴那日，阿宝装着骑装出门。

    林大有牵回来给女儿骑的马，自然是好马。

    连薛先生都看出来了，这几日课程轻，还多是半玩半教，先生都在哄姑娘。

    偏偏结香几个又有好消息告诉她：“姑娘，老爷说上林御宴各家女眷都去，还能骑马，让咱们给你裁骑装！”

    一看便是能跑千里的好马！

    燕草收了那绛纹石戒指耳坠，都还觉得没什么，还礼而已，听到这句目光微凝，难道是？

    屋里结香在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红姨跟阿兄，要搬出去。”戥子就知道阿宝要跳，伸手将她按住，“阿兄往后得娶媳妇罢，娶媳妇得有自己的家。”

    “要么是红姨嫁给老爷，要么是你嫁给阿兄。”

    阿宝这才抬头看向马的主人，哦，是裴六郎。

    戥子摇摇头，这事儿没办法劝，得她自己缓过来。

    黄骠马嘶鸣一声，甩着脑袋，似在撒娇。

    倒比上巳节还热闹。

    还问戥子：“就没法子在一块么？”

    小满不肯收下，两人这么一个来回，燕草心里就有数了。

    阿宝身侧忽然探出一匹大黑马。

    马身黄毛似锦，黄中生着斑斑白点，似一匹梅花金缎，阿宝刚一上马，便从小皮兜里掏出糖豆饼来，伏身喂了它一块。

    燕草指指床上的阿宝，用口型问戥子“怎么了”

    本来宅中的下人，也曾私下里想过，这姐夫跟小姨子会不会两家作一家。

    戥子坐起来：“我跟你说，你可别嚷嚷。”

    陶英红每隔几日，就要出门跟中人看房子去，一直都没瞧中合适的，这些事也传到后院，就等着捅破窗户纸了。

    “哎，”戥子长出口气，“姨夫人要搬走。”

    可阿宝连匣子都没打开，往床上一躺，心里直发闷。

    丫鬟们尽力哄阿宝开心，阿宝当着红姨的面也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背地里却忍不住要掉金豆。

    “你说说。”

    可二人都没这想头，再说了，表少爷那么出息，自己就能顶门立户。

    燕草虽有一肚子话，但眼下还是忍不住问戥子：“到底怎么了？”

    陶英红不在受邀之列，嘱咐她：“你可别玩野了，多跟着你哥，你再擅骑马，也小心着些。”

    其中就有裴家，裴观把那个大盆景送给韩征。

    阿宝狠狠吐出口气，闷了这么久，在马上颠了两步，总算露出舒心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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