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鼓着脸,她知道,可她就是不想,强按她的头,她也不想。
陈妈妈笑容一滞,根本拦不住他,这哪儿还能躲到十五啊,初一都挨不过。
“不是。”裴三夫人眼见躲不过,干脆把牙一咬,躺在引枕上拉着儿子的手。
齐大非偶。
为什么?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裴观目光在屋中一扫,连陈妈妈都躲开他,不敢与他对视。
裴观锁起小册,推窗见月。
陶英红长长叹口气:“阿宝,你知不知道,这门亲拒了,往后再没这么好的了。”
“她还不乐意了?”林大有“哟嗬”完,咂咂舌头,“那就不乐意罢,她都不乐意,那还能怎办?”
阿宝挠挠脸:“那我不知道了。”
林大有吹胡子吹眉毛都没用,白费一番口舌,最后他实在忍耐不住。
裴观低头,忽尔一笑,先是低笑,跟着大笑出声。
裴三夫眼睁睁看着儿子出去,她一急坐了起来:“观哥儿这样,莫不是……莫不是伤心傻了罢?”
他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儿子知道了。”说着整整衣冠拔脚便走。
“裴六郎在孝期,若咱们愿意就先不声张,待出了孝将事情操办起来。”
青书松烟一看他神色,就知今日不要人在书房侍候。
裴观回到书房,将门掩上。
“往后再有这种宴,你可别请我!”
“正是在祖母那里知道母亲头痛,我才来看一看的。”说着就要掀帘入屋。
“那我就是不想嘛,不想那就是不想啊?”阿宝两只手一摊,挨到红姨身边,扭股糖似的撒娇,“不想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四婶五婶到底是祖母亲生的儿媳妇,五婶还是祖母娘家的女儿。
裴观一进屋,就闻见屋里点着安神香,他在屏风外轻唤一声:“母亲?儿子进来了。”
裴观没等到母亲的回音,在老太太那儿用过晚饭后,到母亲屋中。
“那,问过阿宝了没有?”这事儿不能他这当爹的问,还得是妻妹去问。
她依旧会参加御宴,依旧会凭她精湛马术去赛马。
其实不看,他也牢牢记得每个日子,上辈子没有交际,林家答应了。这辈子明明有了交际,林家反而没应?
“老林,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心窍了?”铁将军不相信,他不光不信,还劝林大有,“你别想那么多,咱们跟陛下,那是火里来水里去,过命的!”
林大有那眼神跟他女儿一模一样:“嗐,裴家还真来提亲啦?还真叫阿征那小子给猜着啦!”
“那就推了这门亲?”“不推了,她要尥蹶子怎么办?”阿宝就是那最不驯的小马驹,若是不认你,就算你上了马背,也得把你给颠下来,还得踩上一蹄子!
“不用,我是没睡好,所以才头痛,歇一歇就好了。”
裴观心如电转,自慈恩寺相遇开始回想。
只有母亲,每次请安,都要听见句闲话。
裴观摸出钥匙,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小册子。
也确实,上辈子没有金鞭一事。
他隐去裴观不提,把那番话原原本本告诉老铁。
第二日林大有下值,陶英红把裴家来提亲的事儿告诉他。
这话说的,有些魔怔的意思,裴三夫人一时吓住,陈妈妈立时道:“姑娘家害羞也是有的,再者也怕咱们门第高。”
“可请了大夫?”
林大有想想裴观的模样,确实像个好女婿的样子,又聪明,见事又远。他今儿就是在老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
原来,上一世他娶她是有所图,她嫁给他也是有所图。
这道理裴观自然知道,可这事儿对不上。
林大人也依旧会收詹事府的礼,但他没能在御宴上撇清自己,陛下便不会赏下金鞭。
小满忙不迭退了出去!
“官媒人昨儿来过了。林家,没应。”
陈妈妈强笑道:“能有什么事,观哥儿别多想。”
陶英红给他裴家送的礼,还把官媒人的话说了一遍。
说一句她顶十句,句句有道理。
裴三夫人看儿子这样,还当他是伤心了,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咱们不怕,头回不应,那还有下回嘛。”
裴观一时恍惚,他怔然道:“没应?”
把这些全盘剥去,余下一定会发生的事还有:
裴观一时心酸,不知他去了之后,母亲要怎么办。
他气哼哼的打铁将军府出来,骑在马上时还在想,这裴六郎,怎么样样都被他给料准了呢?
小满进来送茶,连头都不敢抬。
陶英红险些叫她给气死,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姑娘!要是打她的脑袋,她就能开窍,都想上手揍她一顿。
陈妈妈到门口拦住他,笑说:“夫人今日有些头疼,那太太那儿都告了病的,就免了请安了。”
“是祖母又给母亲气受了?”母亲在祖母那儿一向不怎么好过。大伯母二伯母都随着丈夫外任去了。
说着他绕过大绣屏,走到母亲床前,就见母亲脸色还好,只是眉间拧着,看上去确是头痛。
没有相遇,没有相识,也没有走礼。
但,崔显还是会在赛马场上看见她。
裴家的亲事,被林家父女俩这么几句话,轻巧巧给推了。
他心中明了:“出了什么事?”
“可她应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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