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酱肉，又买了壶酒和一盒喜饼，一路出城去了慈恩寺。

“好！”阿宝重重一点头，她都跟娘说过了，不受委屈不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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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妞嘴里全是贺喜的词：“你是月头，我是月末，我们同一个月里出阁，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又悄悄溜出院子，林大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小厮牵了马来，看见大姑娘戴着帏帽也要出门……这……这明儿可就是吉期了呀！

话才说了没多久，阿宝就提溜着马鞭回来了。

还是戥子跑到门上问了一嘴，这才知道，老爷把姑娘带出去了。

脚上的茧有法子，手的茧还没全软掉，每回刚软化，阿宝就又骑马抄书。

裴观在前头如何，阿宝不知，反正她在后头悠悠然梳头，吃点心。

“明儿就是吉期了，怎么，怎么这时候还出门啊！”

洗完包着头发，抹燕草调的一种软膏，淡红色的还带着香气，给她全身都抹一遍，连脚后跟都要厚厚抹一遍。

“姑娘真是好头发。”连假髻都不用，梳了几十年头，就少见这样的头发，梳头娘子道，“不是我奉承姑娘，我梳过这么好头发的姑娘，那都多子多福多寿。”

戥子燕草螺儿结香，四人互换眼色，可不就是打仗，螺儿是斥候，结香断后，戥子燕草就是左右前锋。

阿宝自觉理亏，由得她们摆弄，这段日子她每回沐浴都要花大半个时辰，洗头自不必说，她本来洗头就花功夫。

往堂前去。

身子强健，可不就日子过得好嘛。

别的姑娘成亲前一日在做什么，她们不知道，反正没有像她们姑娘这样儿的，喝酒跑马吃肉。

梳头娘子一来，先给阿宝绞面修眉，脸蛋绞得光光的，再描眉画眼，最后出门前才点胭脂。

洗澡水已经备下了，今儿得好好沐浴洗漱，明天可是大日子！

阿宝规规矩矩给娘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把喜饼供到灵前，告诉她娘：“娘，您放心罢，我绝不受委屈不受气。”

大妞来给她送嫁，喜气盈盈道：“我来的时候瞧了一眼，外头可真是气派喜庆！”

几个丫头将她按住，燕草先看阿宝的手，结香解头发，戥子替她脱衣裳。

街上处处是人，父女俩骑马停在酱肉铺子前，阿宝下马，跟伙计要了一包酱肉一只圆蹄，扭身一瞧她爹：“再来一根酱猪尾巴。”

戥子还特意让厨房蒸了肉包子送来：“成亲一天就是净饿，你一饿肚子就咕噜，先吃这个垫一垫。”

林大有看女儿供上喜饼，抱在手里的小人，明儿就要出嫁了，他哭了一鼻子。

燕草立时一个红封塞过去，梳头娘子笑眯眯拿了，不住谢礼：“不着急，等迎亲再把头发盘上，姑娘这会儿该歇就歇歇。”

阿宝溜进房里，摸了个帏帽。

反倒是几个丫头没睡好，天还没亮就都起来了，先把自己收拾齐整。

外头响亮一声。

哭完，两人找了个山间幽静处，坐在大石头上，把酱肉和圆蹄撕着分吃了。

她又瘦了一些，不知是作针线熬瘦的，还是为了家里事担忧才瘦的。

结香去找，没找到。又去韩府，姨夫人那儿也没有。

燕草替她按摩双手，精心修剪指甲，又用凤仙花指甲染成浅红色。阿宝方才一回来，燕草先看她的手，就是怕她把指甲给弄断了。

大妞松开了阿宝的手，陶英红仔细替阿宝盖上盖头。

阿宝紧握住大妞的手：“那肯定！咱们俩都要好好的。”

“会不会是在书斋里？”薛先生留下，等喝了喜酒，就散馆回家。姑娘这些日子，时常往她那儿去，两人不上课了，还能一说就是半天。

但老爷的吩咐，他又不能违抗，眼睁睁看着父女俩骑马慢慢悠悠出了巷子。

明日是三月三上巳节，选吉期的时候，玉皇观的道士说这是一整年里最好的日子。

这回阿宝不坐滑杆了，一气儿爬上山，还没进山门，就被知客僧给拦住了，他瞧了一眼父女俩手上渗出油肉汁的纸包，笑盈盈道：“这个……”

“姑娘呢？”

汤水的东西要少吃，连几个丫头也一人吃两个包子。

林大有一拍脑门，只想着要给阿宝娘送点肉来，忘了寺庙里不能供荤腥。

“后日要敬茶的。”燕草用热巾子给她敷过手，又抹上软膏，再用热巾裹住。

“裴府迎亲！”

陶英红知道阿宝不见了，急着过来，一听是姐夫带出去的，立时知道他们俩去了哪儿：“你们也别急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见一屋子人盯住她，这才觉着不妥，挠挠头：“我跟阿爹出去了，看你们忙着，就没说。”

戥子在左，燕草在右，扶着她迈出门坎。

燕草几个忙到摆晚饭的时候，才发现找不见姑娘了。

阿宝举着两只手：“真烦人，等敬过茶，再不许弄这些东西了！”

阿宝啃着包子，忍不住笑了：“你们几个，倒像要打仗。”

一口酒配一口肉，吃着吃着，林大有沉声对女儿道：“往后，他若是待你不好了，你就回来，家里还有阿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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