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珂想到母亲的话，脸上就发红。

卫夫人又疼又气，女儿已经这样，她哪还能再火上浇油：“但愿他是个有心的。”

卫夫人当天就登门了，说是来看看亲家母病得如何，陆家上下都知道她是来替女儿撑腰的。

再就是，得想办法见见许母。

“先不带珠儿去，我先去瞧瞧。”珠儿仙女似的，谁瞧了不心动呢。

二人目光一碰，阿宝见戥子眼皮一阖，就知那人生得不错。

等看过陆夫人，大妞总算能歇一歇，跟母亲说会儿话。

要不是有孝在身，阿宝早就去陆家看大妞了。

阿宝瞧他一眼：“不告诉你。”

裴观还不知她悄悄做了这许多事，问：“怎么这回礼佛，不带珠儿去？”

庶出的女儿，难就难在这里。

倒也是该相看起来，当嫂嫂的，正该如此。

戥子就是这时回来的，她立到石亭子边，小丫头们正用柳条编花篮，阿宝不会这个，就把掐下来的花摆在篮子里。

若论前途，比裴瑶裴珂的未婚夫要明朗得多。

一到屋中，看满室红帐红喜字，大妞再也忍耐不住，扑进亲娘怀里哭起来。

许知远来，他不也一句没提。

要按这么看来，许知远身上有功名，也没谋官，就是还想继续往上攻读，等三年之后再考。

大妞泪落如雨，可她抽泣着道：“陆郎说了，会来接我。”

到自己订下亲，裴珂才知当时乔盈娘有多么难，也不知道她嫁出去生，日子过得好不好。

阿宝打听到裴家另两个姐妹的婚事，心中就有数了。

这可是顶要紧的事儿！绝不能似大妞那样，一头扎进苦海里。

可有什么用？

当女儿的面没再说什么，对着陶英红却哭：“我们大妞的命怎么这么苦。”

可她除了嚷嚷两句，依旧一点办法也没。

“我早告诉你什么！”卫夫人咬牙忍着不哭，外头这么多双眼睛，她可不能露了怯。

这两句说得裴三夫人心花怒放，她轻拍了阿宝一记：“你这马屁功夫，跟谁学来的？”

卫夫人也知道一时半刻女儿脱不得苦海，过来是表个姿态，让陆家知道，卫家心里有女儿，真有个什么，卫家绝不干休。

裴三夫人就是喜欢阿宝不说虚话：“怎么？有事？”都借花献佛了，肯定有事儿。

有裴三夫人助力，许母常年在报恩寺为亡夫茹素礼佛的事，很快就打听出来。

婆婆要折腾儿媳妇，有千百种花样。

大家一散，阿宝拎着新编的柳叶篮子往裴三夫人那儿去。

裴三夫人午睡刚醒，看见阿宝拎了个花篮来，等了：“跟她们姐妹去园子里逛了？你这手倒是巧。”

“不是我编的，是竹月编的，这花儿才是我摘的。”

戥子听了红姨转述，都忍不住落泪。

卫夫人高高举手，轻轻落下，打在女儿背上。她知道女儿能去外任，高兴得给菩萨直磕头，哪知道，事到临头没能成行。

“亲娘母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是不是为着二郎三郎的婚事操心？”卫夫人满面担忧的样子，“按着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为着孩子，把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大房二房的女孩儿们早就都嫁了，结亲时裴家情状不同，不能比。

大妞自己不肯诉苦，卫夫人的苦水都倒给红姨，红姨再告诉阿宝。

她娘临走时还千叮万嘱：“进了门，你旁的不论，先怀上一胎才是正经！万别想着什么管家权，什么人前的体面！再是管着家，也不过是挂把钥匙，不中用！”

她知道姓许的生得不错，又有功名，这两样不差。

卫夫人也没办法让陆夫人立时“好”起来，放女儿跟女婿去外任。

阿宝往她身边一挨：“娘，你见没见过许知远的母亲，比你怎么样？有没有你的一半好？”

眼看就要到日子，阿宝就预备着要跟裴三夫人去礼佛。

那两个还是秀才，许知远已经是举人了。

在家时吃穿用度与嫡女差不了多少，见识眼界也比寻常小门小户的姑娘要高一截，但嫁的人家，却不一定。

从裴观到裴珠，全是锯嘴的葫芦，没一个能这么讨她欢心。

裴珂恹恹道：“是父亲选的，娘从几家说亲的人家里挑了苏家，说苏家人口简单，虽只是小富，但寻常过日子已经极好。”

“你说说，想咋样？”

这些都是虚的，五夫人这辈子都被“没儿子”三个字压得死死的，后悔两个字说不出口。也不知眼前哪条路对，可女儿不能走自己的老路。

裴珂的亲事，就比庶姐要好上些，姓齐，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有兄嫂在上头撑门户，她又不像她娘那样，事事要揽在手里。

“咱们找个由头，见一见罢？”

“那是自然，咱们家的姑娘，再如何也不能轻易叫人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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